行至,他便又要栽栽歪歪地跨上马去,“快、快退!” “那是‘桓’字旗!” “是桓崇!” “桓崇来了!桓崇来了!” 桓崇于樊城一役,威震北地。石虎部的中军正处于懈怠之中,一见对方不要命地冲来,已是惊慌万分,再见了那大旗,顿时乱作一团。 ... ... 桓崇一马当先。 他本不认得张貉,但他目力好使,见独有一人没戴头盔,又被其余部众护在马上,心中一动,顿时向那方赶去。他一面打马,还一面高声喝道,“张貉,哪里跑!” 人越紧张,手脚越不听使唤,那张貉连铠甲边上的带子都没系好,再回头,见桓崇的冲势虎虎生风,赶忙催促道,“快走快走!” 那人闻声退避,桓崇更明了心中的猜测。 一柄双刃矛左右劈砍,羯人未敢应其锋锐。他冲上前,对面的军士便自动退避开来,露出了围在其中的张貉。 “张貉,拿命来!” 桓崇眸子里充了血,双刃矛再狠狠一挥,那才立了战功放入张貉连声惨叫都听到,便即刻坠下马去,一颗头飞出了老远。 自家将领已死,羯人部众顿时如鸟兽散,向后退去。 ... ... 桓崇在原处勒马。 见那副官满脸快意,还要率兵去追,他忙挥开矛杆,阻拦道,“先去寻人、救人!” 羯人的大部虽然退去,但邾城内外的小股散兵还需要荡清。 军士们陆续救出了数名百姓和军士,而后,在残败的城垣下救起一名毛宝的参谋后,桓崇总算是问明白了城内守军的动向。 原来,这半月以来,石虎部将全部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邾城上,他们的围城包围圈自外而内、一缩再缩。而邾城这边,在陆续发了五道求救文书后,得到的回应却只有庾亮的“且去守城”四字。 毛宝、樊峻二将没有他法,只好在城内龟缩不出。 纵然,中途有周光冒险运来了最后的一批辎重,但困守城内、坐吃山空,粮草一日日的减少,又明知道庾亮不会增派援军。邾城内士气低落,军心涣散,而对面的赵国大军却是每日张罗着攻城,精神抖擞,气势惊人。 因而,在人人自危、人人绝望的情形下,邾城的城墙再高,也终于在昨夜被那敌将张貉给彻底攻破了。 城破之后,毛宝、樊峻二人即刻带人投江,意图逃跑,可惜夜间水寒,视野不清,他们下了水后就再没人知道下落了。 桓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强忍住那鼻子里那股焚烧肉体的污浊气味,急问道,“周光、周将军呢?” 那谋士迟疑一下,脸上瞬间显出了一抹连烟灰都遮不住的悲色,“周将军没有像毛将军、樊将军那般投水逃跑,他率领部众,带着愿意跟从的百姓从东门突出去了。你们若是向东寻去,说不定能找到他的下落。” ... ... 邾城东门,出去没多久,就见着了一连十数架的偏箱车。 偏箱车,也就是平日里用来运输辎重的战车,战时结阵可做为临时的营寨,远可防箭矢,近可挡骑兵。周光在荆州军中,因为直觉敏锐,作风大胆,行军机动,一直专门负责向前线等危险地区押运粮草等后勤事务。 所以,桓崇一瞧这头尾衔接成片的偏箱车阵,便知是周光的手笔。 他的眼瞳缩了缩,再打马上前,却见十数架车厢周围,除了兵甲剑弩的斑驳痕迹,更多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荆州军士的,有邾城百姓的,也有羯人部众的。 成摞的遗体,如山倒;粘稠的血迹,一滩滩。 周光手下没有骑兵,若要突围,只能借助着偏箱车。他们定是在这里遇上了围城的羯人,于是周光便指挥众人迎敌,就地打了场攻防战。 现场惨烈,众人都不忍再看下去了,那副官道,“桓将军...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