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娇暗中瞧着他,自己并没有感到被人冷落忽视的闷闷不快,反而觉得她这个哥哥突然之间长大了很多。他现在看起来不仅是身高又长高了许多,下颌生出了淡淡的胡茬,且心性也越来越成熟稳重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里不再只有风花雪月,现在多了一份责任感,以及使命感。这些除了他这一年多来自身肯吃苦上进以外,还要得益于萧湛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敦敦教导和诱导。 萧湛走到他面前,顿了顿,语气平稳道:“对于你姐姐的死,我只能说声抱歉,不管你如何想我,我也不会怪你。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就当从来没有听过,今后若有什么困难,依然随时可以找我。” 薛啸云跪在棺椁前不为所动,似乎瞎了聋了哑了。 萧湛刚刚答应了上柱香就走,果然陪薛玉娇上完香后,没有多做停留。 两人转身要走之际,恰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力忍耐的哽咽声。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薛啸云抱着头,居然失声痛哭起来。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他哭,且不说哭的那么狼狈,毫无形象可言。此时他就像是一个被遗弃在街头的孩子一样,看起来无依无靠,孤苦伶仃。 他一面哭着,一面自责道:“是我没用!我就是一个废物!什么也做不好,帮不上忙。” 一旁,薛玉芳见状,不安慰他反而火上浇油道:“好了哥,你一个男人哭什么哭,真丢人!再说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要什么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她们的错,祖母不过是息事宁人才说出那样的话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薛玉娇对薛玉芳的这些强加之罪视若无睹。她走过去,看着薛啸云这副难过样子,不由心生怜悯,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心,关心道:“这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怪你。而眼下,你还有许多事要做。薛家需要你,任何人都能倒下,但是唯有你不行。” 闻言,薛啸云慢慢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痕。一时间,似乎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第一次和人这么近距离的倾吐心声:“我就是没用!从小到大,我不受父亲的器重,被他抛弃,人人都在背后议论我,嘲笑我,瞧不起我,我只会给人添麻烦,到现在也一事无成。如今,身边的亲人接连离我而去,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扫把星一样的存在,是我克死了她们!” “老实说,我以前很羡慕你,你有父亲宠着护着,我每次看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薛玉娇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她轻轻按住他因抽泣而抖动的肩膀,鼓励他道:“你听谁瞎说的,父亲从来没有抛弃过你,他以前出征曾带你历练过,只是你在你母亲那里娇养惯了,有些无法习惯外面的生活罢了。父亲虽然没有再带你出去,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忘了每次回来他都有带礼物给你,即便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彻夜不归,他也始终为你担心,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催人寻你回来。这些年来,你真的错怪他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并非真的一无是处,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吸引父亲的注意力罢了。” “固然他对我照顾多些疼爱多些的确不假,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其中原因。我从小没了母亲,还是家里排最小的一个,可你们三个呢,往日有母亲荆氏袒护着,而荆氏又是很会计算的一个人,父亲知道她不会亏待了你们,当然对你们几个都很放心。我到底不是你母亲所出,跟你们不一样。” 明明薛玉娇比他小两岁,现如今竟像个姐姐一样安慰和开导他,不由令他动容。 薛啸云难得耐心听她说完。 而薛啸云以前嚣张跋扈也好,游手好闲也罢,确实如薛玉娇所言,只是换一种方式想要引起父亲的注意而已。 没想到,薛玉娇竟这么了解他,竟然全被她一语道破说中。 薛玉娇又道:“父亲是有过错,但她的过错就是爱我母亲太深,对感情专一认真,对许下的承诺负责任。若非无可奈何,他也不会错成这般田地。” 薛啸云沉默不语,但心里已经渐渐清明了起来。他心里有了答案,从这一刻开始,不想再继续活在过去了。 薛玉娥的丧事都是薛啸云一手操办的,顺利办完后,开始努力学习,为正式接管忠武侯府做充分的准备。 半个月后,萧湛也秘密准备的差不多了,决定与圣上告一段时间长假,前往范阳,寻找目击证人。 因路途遥远,担心薛玉娇跟着自己吃苦,一开始并不打算带她,谁知薛玉娇不放心他一个人,坚持一同前往。他无奈,只好勉为其难答应。 ...... 这日,忠武侯府,寿安堂。 一个丫鬟提着食盒进屋,禀报道:“老夫人,醒酒汤熬好了。” 沈老夫人道:“绾绾,你代我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