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惨不忍睹,回家挨了一通臭骂之后,把屁股黏回凳子上,又四大皆空地读起了圣贤书。 程旷不负众望地拿了个班级第一,在全年级排到了第四名。理科七班只是个平行班,这个成绩意味着,程旷就算在四中最好的实验班,也是冒尖儿的人物。成绩单贴出来的那天,一群人围在门口看,罗凯好不容易挤进去,还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就被突然驾到的石韬给吓回去了。 按照惯例,每次考试过后,石韬都会对着成绩单请人喝茶。这次考试,班上总体水平偏低,好几个平时成绩还过得去的这回都过不去了,办公室的茶不够喝,石韬索性搞了次集体教育。 “成绩大家都看到了,考得怎么样我也不多说,大家心里都有数。前段时间要开运动会,有些同学真是快活似神仙,一天到晚跟我说要训练要训练,自习课连人影都看不到。凑热闹比谁都积极,一到考试——哦豁,一塌糊涂。”石韬眼神往下面扫了一圈,毫不客气地数落道,“一个个都抬不起头来……你们看看隔壁六班的同学,人家每天早读之前,值日生就把地扫干净了,你们呢?我刚才一路走过来,每个班都在安安静静地写作业、订正,一到自己班,那可真是热闹得不得了!我差点以为走到了菜市场。回家之后,家长问你们在学校学到了什么,你们就说,学会了凑热闹!混日子混得好开心吧?喜欢凑热闹,现在自己就成了热闹。” 石韬是四中最年轻的班主任,训起人来却相当熟练,毫不含糊。程旷作为战火之中唯一一个逃过一劫、甚至还被授予“军功勋章”的幸存者,收获了一圈视线。 按照石韬的说法,那些吊车尾的同志应当好好向“火车头”学习——就像隔壁班那样,一伙人围着聚宝盆似的,在学霸的座位外围成一圈人墙,排队问问题。但是七班的“聚宝盆”愣是无人问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原因有二。 一来学霸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平时就不怎么跟大家打成一片,实在是一尊高贵冷艳的聚宝盆。 二来是因为他后座的炮哥儿。一伙人围着学霸叽叽喳喳地问问题,给炮哥儿添堵了怎么办?影响炮哥儿抄学霸作业了怎么办? 在荷尔蒙蠢蠢欲动的学生时代,学习成绩拔尖儿的男孩子常常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尤其是当此人又高又帅的时候,很难不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尽管高中生涯异常苦逼,理科生的浪漫细胞比头毛还要稀疏,偶尔冒出来一丝青春的悸动,也会很快被牛顿一苹果砸晕,然后还得埋下头,每天兢兢业业地给阿伏伽德罗打下手,跟着孟德尔种豌豆。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就像半熟的青果,内里又酸又涩,表皮却已经开始泛红,索然无味的生活和刚开始沸腾的、对亲密关系的向往产生了巨大的矛盾,总有人耐不住寂寞。 月考前一百名的榜单张贴出来的那天晚自习,程旷的抽屉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封匿名信——信封上明目张胆地画着一颗桃心。 程旷从抽屉里摸出这封匿名的“情书”,一瞬间,感觉有一双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了他身上。他下意识地扭过头,视线却被挡住了——章烬爪子伸得老长,把程旷桌上的物理作业扒拉走了,他翻开作业本,忙里偷闲地朝程旷一笑。 程旷不为所动地把信塞回抽屉里,连同暧昧的桃心底下隐晦的秘密。 程旷比同龄人要早熟,对“谈恋爱”三个字,却陌生得很。 在他的童年时代,周围的熊孩子一哭二闹三上吊、无理取闹地折磨自个儿爹妈的时候,作为留守儿童的程旷,身边没有对象可以折磨,于是只好翻来覆去地折腾自己。 程奶奶一直过得很节俭,买一块窗帘布都要在批发市场转好几圈,跟精明的老板斗智斗勇,就为了图几毛钱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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