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是多美的一个人啊!瑶池仙女似的,谁见了不倾心?可一杯毒酒下去,也就没了!” 闻言,朱嫣的手,无力地从秋荻的肩上滑落下来。 “秋姑姑,我再问你一遍,”她喃喃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我都要死了,我还骗你做什么?”秋荻道,“你们朱家满门富贵,看起来锦绣无比,但实则是踩着纯嘉皇贵妃与五殿下的血肉一步一步往上走!” 朱嫣的表情煞时惨白如纸。 “秋姑姑,你说的这些,我,我一时半会儿没法信。”她喃喃道,“我不可能听你几句话,便信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 “证据?奴婢便是最后的人证了。”秋荻讥讽一笑,“可奴婢也要死了。此后,普天之下,半个当年长定宫的宫人都没了,皇后娘娘确实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朱嫣表情愣愣的,嘴巴开开合合,说不出话来。 秋荻见她表情如此,便扑身上去,用骨瘦如柴的手,拽住了朱嫣的衣襟。只可惜,她已病入膏肓,这样轻轻地一抓,便如蛛丝一般无力。 “嫣小姐呀……”秋荻的嗓子已彻底哑了,“我时日无多了,恐怕见不到五殿下除掉你们朱氏一族,为皇贵妃娘娘复仇的快活场面。但你也别想逃脱了去!你瞧瞧你,平日里多少威风,穿金戴玉,公主伴读……你能有这份荣宠,那全是用纯嘉皇贵妃的死换来的!你能活的这样无忧无虑,也是因为纯嘉皇贵妃死了!” 秋荻的嗓子虽哑透了,可她所说的话,句句字字,都如惊雷。 朱嫣刷的从床沿上站了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喃喃道:“你,你好好养病。秋姑姑,你病得糊涂了,下次我叫御医给你好好瞧瞧,开一副安神的方子。” 说罢了,朱嫣拔腿朝门口走去。 “嫣小姐,你可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与五殿下,是隔着血海深仇的死敌!你与五殿下,这辈子都得是你死我活的境地!”秋荻虚弱的声音,淹没在充满药味的房间里。 朱嫣将门扇合上时,听见了“哗啦”一阵响,是陶瓷药碗摔碎在地的声音。 门外的阳光清澈而盛大,照在人的双肩上暖洋洋的,但这暖意却没法传到骨子里去。朱嫣紧扣着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双眼闪烁不已,心仍旧咚咚地跳着。 方才在秋荻房里听见的话,是她此前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秋荻竟然说,纯嘉皇贵妃当年竟然并非暴病而亡,而是被朱氏陷害与外男私通,才被陛下赐死。 这种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就在此时,朱嫣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嫣儿,本宫听见这里有争执之声,可是秋荻迁怒于你了?” 朱嫣的心跳险些漏了一拍。 她巴着门栓侧回身,见得朱皇后正搭着谨姑姑的手,笑意盈盈地立在身前不远处的树荫下,一袭锦绣华袍,端庄雍容。 “见过皇后娘娘。”朱嫣的眼珠微微一转,已如平常一般屈膝行礼。 “嫣小姐这是怎么了?面色这样白,额上还有汗珠子!这都秋天了,还热吗?”谨姑姑露出关切的神色,“还是秋荻与你说什么话了?” 皇后亦勾起唇角,淡淡道:“若是与秋荻吵架了,大可告知本宫。” 朱嫣勉强一笑,心底迅速地盘算起来。 要不要将秋荻所说的话,告知皇后? 如果秋荻所说的话是假,那告知与否都不要紧。因为那是谎言,是皇后所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秋荻所说的话是真,那事情就糟糕了—— 若她老老实实将秋荻的话告知皇后,无疑是在对皇后说:“瞧呀,姑母,嫣儿知道了你最大的秘密,知道了纯嘉皇贵妃之死有你一份力,姑母你快点儿动手,杀了我灭口吧!” 皇后姑母为人心狠手辣,这种事情,她做的出。 可就算将此事瞒下,那也存在风险。万一,秋荻与皇后是一伙儿的呢? 因李络三番五次逃过一劫,皇后对自己起了疑,怀疑是她在通风报信,因此想要通过秋荻之口挑拨她与李络的关系,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在这等境况下,自己竟然瞒下了秋荻的话,那显然是心中有鬼,不打自招。 不过是电光石火的刹那,朱嫣便已想通了其中关节,并觉得这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极大——皇后起疑了,与秋荻姑姑串通好,挑拨自己与李络的关系,试探自己是否背叛了岐阳宫。 “嫣小姐?嫣小姐?”谨姑姑担忧的声音传来,“嫣小姐的面色越来越差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娘娘您瞧……” “是呀……要不然,本宫去请个太医吧。”皇后皱了皱眉,“秋荻这病,莫非真会染给旁人不成?先前太医也没怎么说过。” “我没事儿。”朱嫣回了神,虚虚一笑,答道,“只是方才被秋姑姑吓到了。”她抹了抹汗,神色已恢复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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