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归端起茶盏,他看了眼茶中的几片碎叶子,轻啜一口。 “几位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他这话说得过于随意。 宁鸿轩闻言轻笑一声,“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来府上同七殿下叙叙旧。毕竟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了,这阵子没少交手。” “是吗。” 郑归勾起嘴角,“交情罢了,说起来,秦王殿下忽然造访,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呢?” 他意有所指。 “七殿下言重了,”宁鸿轩挑眉。 “能有什么要紧事?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人证死光了,物证也被殿下拿走了,想要借此讨个说法也不行了。仔细想想,回宁国,半路上还很有可能被江寒追杀,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说不定别人都把我这个秦王给忘记了。”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这么一来,还是待在郑国稳定安全些,至少七殿下答应过不会派人跟着,也不会派人追杀。” 郑归听到他这一番话,面不改色,无动于衷,“哦?这个意思是,秦王殿下想留在我郑国了?” 宁鸿轩哀叹了一声,“如今可是新年,明日便是十五元宵了。都这么久了,我在宁国还是杳无音讯,实在让人伤心。并非我想留在郑国,而是回宁国,实在是困难重重,保不齐就要丢了命。” 郑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既然如此,秦王殿下不妨就在天雪城住下,不过你们要住在哪,住多久,那就与我无关了。因为从交了物证之后,我们再无瓜葛。” “七殿下放心,”宁鸿轩似笑非笑。 “我们中间还隔着一个江寒,不过是告知殿下一声。” 郑归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小口,“没事。” “对了,我们还想问问,七殿下可有宫中的好兄弟?” 宁鸿轩冷不丁地问了这一句,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罢了。 郑归凝视着杯中旋转的碎叶子,忽然笑了笑,将杯子放在一旁,“有啊,三哥。秦王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苏清韵盯着他,十分谨慎。 宁鸿轩也没有料到他竟会回答这么爽快,一时愣了,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这不新年吗?新春佳节,合家团圆的日子,总是容易触景伤情,思念亲人。我在宫中,亲情淡薄,没有兄弟姐妹相伴。忽然想起七殿下新年也没有回宫,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郑归眉目含笑,“宫中能有几份真情意?多的是逢场作戏罢了,那么虚情假意,觥筹交错的地方,我也不想去。” “情意有时也不假,否则大过年的,三殿下千里迢迢从奉安来到天雪城,为的是什么?” 宁鸿轩慢条斯理。 郑归的笑容微微僵硬,很快就收敛了,意味不明地说,“谁知道呢。” “你们感情真好啊。” 宁鸿轩慨叹,“我就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兄弟,愿意放着京城的热闹不要,跑荒山野岭来寻我,何其有幸啊。” 郑归的表情很正常,从他眼中只看到了浓雾如墨,“是啊,何其有幸。” 他的话语有些轻。 宁鸿轩满意地勾唇,交手这么多次了,头一回能让郑归差些丢掉伪装,不管怎么说,实在是有意思。 他们一行人走了之后,郑归将杯中剩下的四时春茶给喝完,舒了口气,将杯子打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