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想从阳台一跃而下,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噩梦。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忧鬱症是不是回来了,他常常时哭时笑,自言自语,有时还会对着镜子骂人。但他也不在乎忧鬱症是不是回来了,也懒得吃安非他酮。他累了倒头就睡,有时一下子就给惊醒,有时又可以沉睡好几小时。总而言之梁毅的作息统统乱了套,晨昏颠倒,凌乱不堪。 不过这些日子来,梁毅的脑子始终没有间着。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胡思乱想,但偶而也有清醒的时候。他最常想到的,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一些他始终找不到答案,且不知道如何去找答案的问题。 红尘到底是什么?它怎么来的?从何处来的? 红尘是如何毁灭整个大地的? 为什么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为什么他钟爱的人都不见了?这些人去了哪里? 这世界还有其他人活下来吗?他们在哪儿? 他脑子里天天转着这些问题,他也常常回想红尘降临那天的情景。他唯一理解到的是,那天在地下保险库内,因为库门突然关上,将他与外界隔绝,因而没有被红尘给消灭。只是他不明白,这到底只是巧合,还是天意? 梁毅成天无所视事,有时神智清醒,有时糊里糊涂。过去常做的事他现在一样也不做了。书橱内堆着的成排集邮册,钱钞本,电话卡收藏簿,他统统不看了。他曾有日日写日记的习惯,现在也不写了。至于家里一本本的生活相册,他更是怕触景伤情,从不碰触翻看。偶而抬头看到客厅墙上掛着的那楨全家福的大照片,梁毅的心总是要刺痛一下。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少日子,梁毅把家中所有储存的食物饮水都消耗掉了,连罐头食物都吃完了,剩下一袋米,梁毅也懒得生火煮饭。 然后他什么也不做,静静地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脑里转着一个问题:饿死或渴死的滋味到底是什么? 又过了几个昼夜,梁毅滴水未进,体力越来越虚弱。但他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受影响,反而有种就要解脱的期待。他虽然不是信上帝的,但此时却企盼着,他很快能够和自己心爱的家人团聚。他的神智渐渐变得模糊,感觉全身轻飘飘地,周遭的一切似乎已离他远去。 然后他真的见到了姜艷和媛媛,他走上前去将她们搂得紧紧地,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们,自己是如何地思念着妻女,如何期待和她们团聚,她们在他的心中又是如何的重要。 姜艷和媛媛围绕着他,和他玩捉迷藏,躲猫猫,老鹰抓小鸡,这些他们过去常常玩的游戏。他还特地为媛媛在画板上画了许多凯蒂猫,猫的表情有笑有哭有生气,还有一个睡着了正打着呼嚕。梁毅突然觉得,这些过去他为了哄女儿玩腻了的游戏,居然是这么的有趣。 梁毅还没玩个够,姜艷却牵起媛媛,和梁毅道别道:「咱们该走了,你也该醒了。」 梁毅心中大惊,心中一连串的疑惑。他想要开口问,可是却发觉自己的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听姜艷继续说道:「活下去。你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活下去,去寻找你要的答案。」 梁毅一惊而醒,发觉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随手抓起了身旁的枕头,将头埋在枕头里,失声痛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