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这为难鄞县县令梁山伯的豪族,正是顶替了他父亲梁新士籍的‘句章张氏’远支同族。” 谢举话音刚落,梁山伯肩膀一颤,那捧着账簿的手差点没有抱住,为了掩饰他内心的震动,梁山伯只能装作不堪重物的样子,将身子压得更低,手中的账簿也几乎接近于地。 如此一来,事情变得越发明朗。 这梁新和梁山伯原本都不必死,而且还都是有益于地方的能臣,结果就为了这士籍的赏赐,父子二人都死于非命。 原本只是夺人前程,还不至于让人如此愤慨,但夺人前程之后还害人性命、害人性命后又使其绝嗣,就是阴毒至极了。 御史大夫王简还似不够一般,也跟着上奏: “陛下,梁新父子不是偶然,这些账簿中除了因军功滥授改换门庭者,十年内被顶替或在祖籍上冒添姓名之人一共有二十三人,御史台并不能完全查到这些人的消息,但就目前为止得到的消息,这二十三人里,已经有一十四人死于非命,有些是天灾,有些干脆就是**。” “譬如广陵富户邓青,因纳资赈济而得以勋品,被冒认后全家被杀,当地官府只以‘流寇劫财’而草草结案……” “邓青虽是当地富户,但变卖家财赈济灾民后已家无恒产,正因他的义行,所以才授予免除徭役赋税的奖赏,他已家无余财,又怎会有人趁夜杀了他的全家上下,无一人活命?” “此事,实在是惨绝人寰。” 太子心慈,听完这样的惨事,不由得哀叹。 这人能变卖家产救灾,明明是个好人,然而积善之家却没有余庆,却引来杀身之祸,岂能不叹? 原以为梁山伯父子已经足够让人嗟叹,却没想到,还有更惨之人。 这样的罪行,即使是萧衍,也不由得龙颜触动,他目光从地上跪伏的御史身上扫过,又道:“将那些账簿拿来。” 梁山伯低着头将这些账簿呈与皇帝,萧衍翻了几页便知道这些不是伪造,心中又气又恨。 他原本对萧宏还有一份兄弟之情,可再多的兄弟之情,被这样的“欺瞒利用”后都已经寒了个彻底。 他就怕买卖士籍是小,安插亲信是真。 萧衍一直对弟弟没有防备之心,就是因为他是个蠢蛋,除了敛财,并不会笼络人心,所以才会让朝中上下人厌神烦。朝中之人对他态度越差,他就越加安心,没人襄助,哪怕他真的富可敌国,也没那么容易掀起风浪来。 可如果真是为了安插亲信呢?如果他不在意朝中风评的原因是他的棋是下在地方,而不在朝堂呢? 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来身居显要之位,要兵权有兵权,要人脉有人脉,要粮草有粮草,况且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尾大不掉了? 想到御史台都不敢提前透露以免招惹杀身之祸,想到谢举得了账簿都忍耐至今才敢揭露,萧衍遍体生寒,看着瘫软一团的弟弟,仿佛看见了仇人。 “此事牵连甚广,交由御史台彻查,如有内情,从严处置!” 他看向身边的马文才,沉声道: “着黄门侍郎马文才,协理御史台彻查此事。” 第364章 心中藩篱 “臣反对!” 萧衍刚下旨意, 中书郎朱异便出列反对。 “陛下,马文才只是黄门侍郎, 并无协理御史台案件之权,臣反对!” 马文才在白袍骑之事上得罪了朱异, 两人皆受皇帝信任,颇有些互别苗头, 平日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遇到这种容易立功的事情上, 朱异也愿意踩上一踩, 以免他爬的太快。 有朱异开头,朝堂上立刻反对声一片。 “臣也反对,马文才年纪太轻,不宜此任!” “臣反对, 马文才名不正言不顺,并无办案之权!” “臣亦反对!” 反对者有高门出身的清官, 也有寒门素人出身的实权官员,一时间反对声不绝,但奇异的是大部分反对的人都认为是马文才官位太低、年纪太轻,位卑而言轻的。 朱异一听这些反对之声就心道不好, 这反对的人也太多了, 而且皆是一个腔调,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 果不其然, 众人的反对不但没有打消皇帝的想法, 反倒让萧衍认真起来。 今日他本就情绪大坏:原本想要保下的弟弟犯下了滔天大错, 原本倚重的大臣对他隐瞒而突然弹劾,原本安排好的一切被搅得七零八落,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不顺心,让他胸中憋着一股郁气,久久不得舒展。 如今他只是想派个监管的亲信协从办案,目的是防止御史台趁机肃清异己,这本是他以往常有之举,甚至因为这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