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把宫中库存的旧布之类的东西贩售出去,因为建康令是他父亲, 也没人敢刁难他。 但今日却是他上任以来最忙的一天。 前阵子就传言丁妃旧疾犯了,只是恰巧遇到临川王那件事,太医都不在宫里,就拖了下来,没想到还没有多久,她就薨了。 她是后宫诸夫人之首,虽然不是皇后, 但薨了还是有许多仪制度的, 不但后宫里挂的彩幔都要换成白的,宫人奴婢的衣衫也得换上素服,还有来祭拜的百官夫人的祭服、灵堂上所需只用, 桩桩件件都是金部的职责范围之内。 偏生宫中很多年没有妃子薨逝,金部的储备根本不够,期间太子的人还来了两三次, 对那些粗麻素布完全看不上眼,非要金部里用最好的。 这时候要急着用, 只能在宫市和京市里立刻采买, 这立刻就要的事情, 即使是金部官员也不免焦头烂额。 以往这种事,傅歧都是委托马文才的旧部陈霸先去做的,他现在算是半个地头蛇,因为是油库司的管事,人脉也广,平日里傅歧急着要什么都是陈霸先去周转,这一次也一样。 趁着宫里宫外运转物资的机会,徐之敬藏在金部的厢车里,终于成功逃出了宫外。 “徐太医。” 负责接应的陈霸先警惕地看着四周,将徐之敬从厢车后部的夹层里扶出来。那地方狭小又闷热,藏了个人自然不太好受,徐之敬全身上下像是被水洗过一般,被扶出来的时候腿还有点软。 陈霸先为人谨慎,不该问的一句都不会多问,递给他一套金部计史的官服,示意他换上。 “太医署已经找了您两天了,听说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人现在都在找您,您这时候最好还是不要露面。” 毕竟最近他出入达官贵人家中治病,现在认识徐之敬的人不少。 徐之敬遭此一回,能呼吸到宫外的空气都觉得是如获新生,听闻之后感激涕零,“替我谢过马文才援手之情。” “徐太医,马侍郎吩咐了,现在丁妃才薨,正是最慌乱的时候,让我先为您找一落脚之处。您可有什么打算?” 陈霸先也没狂妄到觉得自己的安排最妥帖,毕竟徐之敬出身豪族,说不得在京中人脉背景埋得更深。 去哪儿呢? 徐之敬犹豫了一会儿,就在陈霸先以为他没可去之处准备建议时,徐之敬却突然回答了: “我在京中有一处产业,旁人并不知晓,劳烦你送我一程。” 陈霸先就知道这些大家族的子弟必有后手,连忙应下。 那徐之敬顿了顿,又说:“再劳烦陈使君,帮我给好友褚向送封信……” “使君当不得,我不过是受马侍郎之托,算不得什么使君。” 陈霸先诚惶诚恐,又是一口应下。 “徐太医放心,您的信我一定送到。” 丁妃薨了,金部的车驾一天要来往宫内外十几趟,在两市出现也不显眼,陈霸先听闻了徐之敬说的地方,十分诧异地多看了他几眼,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将他在新桥附近放下了,又携带了他在车上写的书信回去。 那新桥附近,在建康城里也算是繁华之地,只是这繁华却不是白天,而在晚上。 这里是秦淮歌舞之姬的画舫停靠之处,每到夜间,这些画舫便从新桥泊里出发,在秦淮河上游船,供恩客享受,说是**窟也不夸张。 陈霸先怎么也没想到徐之敬所说的产业是在这里,可再一想,也确实没有哪里比这里更适合当藏身之所了。 这些画舫并不是固定在此的,大部分妓子和鸨母都是租借的这些船只,船上人员流动复杂,游玩路线也不重复,甚至有恩客一住便是数月,谁也不会来这些船上查人。 更别说徐之敬的圈子里没人狎妓,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来。 徐之敬遮遮掩掩到了一家挂着“芳”字旗号的画舫上,刚刚露面,便有打手肃容将他请了进去。 徐家如果只靠行医和家中的庄园,根本支撑不了家中子弟优渥的生活,所以徐家在京中也有不少产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