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可席瑾蔓打心底里漫出一种违和的感觉来。 吃了好些日子的药病没见好转,昨夜一场秋雨,席瑾蔓的病情又是重了几分,清晨时耳边听着滴滴哒哒的雨声,却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挣扎了许久费尽了力气,这才又沉沉昏死过去。 梦中似乎又回到了肃国公府中,见到了风华正茂的爹爹和娘亲,他们慈爱地召唤着自己过去,娘亲说她亲手做的蟹粉酥就快蒸好,就等着自己过去一家团聚了呢。 席瑾蔓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目光流转间眸底艳色潋滟,抬起眼梢一一扫过住了五年的陈旧屋室,眼前的一切似乎蒙了薄薄一层黄纱,入眼皆是一股死沉之气。 细想起来,爹爹娘亲临终前,倒都有如此一段回光返照的时候,也不知自己还剩多少时辰。 将一碗药喝尽,席瑾蔓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坐着没动,只一直看着小翠那张瘦削的脸庞,似乎是想将她深深印入心底。 此时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自娘亲去后,这两年只有这个小姑娘陪伴在自己身边,等将来饮了孟婆汤,怕从此是再也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小翠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接过药碗放到身后的八仙桌上,便想扶席瑾蔓睡下歇息。谁知今日席瑾蔓一反常态,硬是犟着要起来。 心里清楚自己没多少时辰了,席瑾蔓哪里还肯将最后的时光交与这病榻之上? 小翠到底犟不过席瑾蔓,可也没有如席瑾蔓的意,最终将席瑾蔓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稳妥,这才妥协着先去打开了窗棂。 窗外一棵高榕独木成林,满满当当挤满了院落,在这深秋之中依然枝繁叶茂,四季常青,周氏在世时,最是爱惜这高榕。 可到底还是让席瑾蔓失望了。 视线所及之处皆昏昏黄黄一片,那株高榕的绿叶里透着枯黄,丝毫感受不到生机,反而让席瑾蔓心生绝望起来。 可即使如此,席瑾蔓还是盯着窗棂外的那方天地看个不停,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念头充斥在席瑾蔓的心底,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席瑾蔓嘴角钩起一丝苦笑来,由小翠搀扶着自己来到窗棂前。 视野开阔了不少,云层遮挡住了太阳,满地枯槁的梧桐落叶卷着风在院中绕着圈,席瑾蔓被凉风当头一吹,昏沉了多日的脑袋愈发清醒了不少。 小院里寂静无声,席瑾蔓终于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交待起后事来。 “小翠,皇城边上王府大街的五柳胡同,可认得路?” 小翠摇摇头。 她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莫愁镇,一个离山脚下大约有半个时辰脚程的小镇子。 “不认得路也无妨,认得去莫愁镇的路就好。到时候你去锦绣坊,让掌柜的带你去五柳胡同的席府。” 怕小翠记不得,席瑾蔓又说了一遍,“千万要记牢了,王府大街的五柳胡同,找席大人。” 小翠没去过城里,可席大人却是知道的。别说坤云山离京城并不远,就是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边关百姓,都知晓席大人的声名。 席大人少年英才,今年不过三十有二,却已任内阁次辅,为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一时风头无二。 坊间传闻,现任内阁首辅乃席大人之恩师,年事已高,加之皇帝对席大人的器重,下一任首辅,必是席大人的囊中物了。 不过这些对于小翠一个久居坤云山上的小姑娘,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之所以会留意到这些消息,还是因着席大人与她的榕姐姐,乃出自同一个席家的缘故。 只可惜席大人冷面无情,在肃国公府出事之际,除了带走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其余的席家人皆被抛下不管不顾。 这些都是小翠从坊间听来的,倒是从没有听榕姐姐说起过这些往事。 起先听说的时候小翠是恨极了置家人于不顾的席大人的,可后来冷静下来后细想起来,却觉得席大人未必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不堪。 这些年里她碰见过一次席大人,上次夫人病重,还是席大人请的大夫,安排的后事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