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实听说逃将曹葵在阳石郡,当即命人前去擒拿、就地斩杀。那吴恭却是个谨慎圆滑之人,他一早料到邝实性烈如火,最恨军中逃兵,必不肯轻易放过曹葵等人。若是别人也就罢了,那曹大世子却是皇帝亲外甥,若是死在了阳石郡,只怕自己脱不了干系,因而吴恭一早便命人将曹葵送往京城去了。对邝实则说是曹世子自己要走,他也不敢强行留人。 邝实得知消息后大怒,也不在阳石郡内休整了,当晚便带人前去追赶曹葵。谁想曹葵打仗的本领没有,逃命却很有一套,晓得这番祸闯大了,只有老娘和阿舅才能护住自己,只得也带了人没命地往京城里赶。两边人马只差个前后脚,等邝实一路追赶到京时,曹葵早已不知上哪儿躲着去了。 邝实回京第二天,便顾不得疲劳,进宫去见皇帝,一方面将贺言春所写奏折呈上去,另一方面给自己请罪,并要求把逃将曹葵等人捉拿正法、以惩效尤。皇帝先头听说贺言春部灭左贤王部一万七千余人,不由心头欢喜;又听说邝实折损过半,转而心生忧闷。后又听说了曹葵的事,不由气得摔了茶盅。当即命人把曹葵找过来,交由廷尉府审理。因见邝实老年丧子,不忍苛责,只命厚葬邝不疑,追封他为忠烈侯。 陇西邝家在京城素有侠义忠勇之名,再加上邝不疑的叔父邝李又现任御史大夫一职,是以京城文臣武将闻讯,咸来邝府吊唁。人来人往间,整条街白漫漫的一片。可叹邝实早年丧妻,并未再娶;邝不疑又迟迟不肯娶亲,府中只有些老仆,连个当家理纪的人也没有。最后还是邝李把府中得力管事派了几个,又有方犁齐二等生前至交好友领了奴仆过来帮忙,最后才总算把丧事打理周全了。 忠烈侯出殡那日,京城百官都来送殡,卫尉府里与邝不疑相熟的部将士卒也都过来了,送殡队伍长达十余里,哀恸声不绝于耳。一行人将灵枢送出城外巫人台,先寄放在那处房屋中,待以后再送往陇西老家安葬。 方犁和齐二夹杂在送殡的人群里,一路忙得瞻前顾后,及至到了巫人台,又要安排巫人作各种法事。一直到天将黑时,送殡人群纷纷散了,邝老将军也由人劝回去了,两人这才到邝不疑灵柩前痛哭了一场。 方犁把灵前油灯剔亮,见灯光照着那黑沉沉的棺木,不由又想起种种往事,心如刀割。正悲痛难忍,忽然外头奴仆来报,说是章台街的燕七娘领着一帮女子来了,正在屋外候着。 方犁和齐二忙都迎出去,就见燕七娘带着倚翠阁一帮姐妹和几个乐师,一行十几人立在屋外,均全身素缟、不施粉黛。燕七娘眼圈儿红红的,见两人出来,便弯腰深深一福,道:“方三郎,齐二郎,燕七虽是风尘中人,今日却要斗胆恳求二位,让奴等也进去送大郎一程。” 方犁和齐二忙把人往里头请,都道:“七娘说哪里话,之前还曾叫人往倚翠阁里送过信儿,前几天却未见七娘过来,想是家里忙,不得闲过来。” 燕七娘率人往屋里走,闻言惨然一笑,道:“两位郎君说笑了。馆阁女子,怎好前去侯门吊唁?传给外人知道了,岂不是污了将军一世英名?” 方犁情知她说的也是实话,若当时燕七娘去邝府里吊唁,多半要被邝家人打出来。想到两人痴缠半生,临了却连见一面也不能,心头更加黯然。 一行人到了邝不疑灵柩前,都恭恭敬敬上前敬了香,燕七娘又从奴仆手里接过一个酒坛子,满满斟了一杯酒,细细洒在地上,半晌,才轻声道:“你这个狠心的,还说等出征回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