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哦?” 公子道:“凉州兵户虽疲弱,但当地素来民风剽悍,尤其胡汉杂居之地,颇有骁勇之士。你离开之后,我往各郡发布告示,在健儿中选拔三千人,募为新兵。如今这些人马都由黄先生训练,加上原有人马,已可一战。我去斩杀昌珖时所带的人马,便是出自这支强兵。” 我欣喜不已,却又有些疑惑:“这三千人既是招募而来,必须得大笔钱财,你又从何处匀出?” “自是先前抄没的郑佗等人家财而来,这些钱虽不足以弥补府库空缺,用来募兵却是足够。” 我明白过来。 怪不得公子能有底气跟秦王讨价还价,他手上已经有了一支强兵,加上与羌部联合,无论如何,秦王也不能轻举妄动。 “但这不过是一时之计。”公子继续道,“眼下这支募来的强兵只是一时之计,若为长远打算,仍要从兵户着手。你方才所言的办法,乃是上策。无论是养这支募兵,还是重建兵户,我等都须得大笔钱财。” 我察觉出了这话里有话,道:“你有何想法?” “你不是问我为何回雒阳么。”公子苦笑,“便是为了筹钱。” “筹钱?”我讶然,“如何筹?” “上回我与你说的北海郡那些赏赐和岁入,可取来用。不过算下来,数目仍远远不足,还须得借些。” “借?”我问,“找谁?” “桓府。” 我愕然,少顷,皱起眉头。 桓府豪富自是不在话下,公子跟他们开口要钱养兵,大长公主和桓肃不但不会拒绝,应当还会大力支持。其中原因,除了公子是他们的宝贝儿子之外,自然还有凉州。公子如今是关中都督,手中皇帝和太后,还与秦王和羌部结盟,这么大的好处,那夫妇二人自然是不会放过。公子开口借钱,他们便可顺理成章地提出各种要求,把手伸过来。其中,大概还会牵扯到我。 “自古断钱粮如断性命,”我说,“一旦将钱粮之事依赖桓府,只怕将来就要受桓府要挟。” 公子无奈道:“此事我亦曾反复思索许久,眼下可帮我的,恐怕只有桓府最为可靠。” 我想了想,道:“你已与秦王结盟,他既想将你和凉州兵马收为己用,那么向他讨要钱粮乃是合情合理。” 公子道:“昨夜结盟之后我亦想过此事。凉州虽归附秦王,但首要之事,仍是护卫圣上和太后,凉州兵马须独立于秦王操纵之外方可自行其是。而秦王一旦把持钱粮,此计定然步步落空。桓氏则不然,势力在谯郡,就算拉起兵马,亦无法越过秦王攻来凉州,与之周旋仍有余地。故两害相权,仍是向桓氏求助为上。” 我了然。 其实就算公子向秦王讨要钱粮,只怕也无法全然满足。秦王目前的地盘,与凉州一样,皆是边陲,物产贫瘠。秦王的人马皆半兵半农,有事征伐无事屯田,多年下来才积攒下些家底。将来一旦举兵,府库将迅速减耗,为保后勤,秦王早已经在着手节俭囤积之策。如今多了凉州这么一张大口,秦王就算愿意贴补,也不会给得太多。细想下来,最好的办法,仍是自给自足。 我笑笑:“其实你有许多钱财可用,只是你未想到罢了。” 公子愣了愣,忙道:“怎讲?” 我说:“你忘了柏隆。” “柏隆?”公子看着我,诧异不已。 “正是,”我说,“海盐的官办盐场,如今都在柏隆手中,盐利半天下,海盐的产量又是吴郡诸县大头,以海盐的盐利支撑凉州军费,绰绰有余。” 公子目光动了动,随即皱起眉:“可柏隆不过是县长,头上还有郡州各级管束,他如何挣脱。” 我有些欣慰。公子现在到底是变得务实了,听得这手段,首先问的是可行不可行,而非正派不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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