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素白色的长褂随着他行走的步伐轻轻曳动,勾勒出单薄消瘦的身形,谢霖城望着青年背对着他离开的背影,驻足不动,直到青年上了小轿离开,他才稍稍蹙紧了眉峰。 青年看上去那么瘦,怎么抬他的轿夫,看上去比他还要消瘦呢? 苏锦之回到他红边小轿后,眼皮仍是跳个不停,这下他就很奇怪了,若说他在谢家时眼皮狂跳,是因为谢家即将要遭逢大难,那么他现在都离开谢家了,眼皮怎么还是一直跳呢? 毕竟他都离了灾祸之地,这再跳,就是他自己的缘故了。 “嘻嘻……” 正在苏锦之思考着到底是为什么时,他的轿子外忽然传来一阵怪异嬉笑了,诡异的寒气从胳膊处蹿起,游遍他整具身体,苏锦之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猛地咬破,将食指血点在自己的眉心。 如同破去什么魔障一般,他腰间的铃铛一直响个不停,终于将苏锦之的神智完全唤醒。 “砰——”地一声,苏锦之一下子撞到了小轿的轿边,将额头磕出了一道小口子,轿子颠簸得极为不正常,苏锦之颤着手撩开朱砂车帘,还没等他做好准备,一张纸人脸就猛地蹿入了他的眼里,那纸人咧着血盆似的大嘴,黑幽幽地眼珠死死地盯着他看,阴测测地笑出“嘻嘻”的诡异笑声。 或许是他昨晚吃的那四碗坟头土的缘故,又或许是他将护身用的红线铜钱给了谢霖城,再又也许是因为他今天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谢霖城的身上无暇顾及他周边的情况,苏锦之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了魔障,被鬼遮住了眼睛,上错了轿子——他坐的根本不是他的辟邪红边小轿,而是一座棺材状的鬼轿,他竟然被一群纸人抬着走了! “妈呀!”苏锦之毕竟不是真的道士,就算是原身在这里,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也是得吓哭了。苏锦之被这群纸人一吓,登时就“啊啊啊啊”地惨叫着从轿子上跳了下来,跌到地上时还扭到了自己脚腕。 “零号你快出来——!”苏锦之哭着喊零号。 零号也哭着回应他:“宿主大人我好怕,你别喊我了。” 苏锦之痛哭流涕:“不喊你我就要死在这了!” 零号哭得比他更加凄惨:“那我们刚好可以换个世界啊宿主大人……呜呜……” 零号居然在这种时候完全靠不住,苏锦之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站起,凭着身体的记忆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阵,挑拆了他肩上的绣作海棠花蕊的红线,浸上自己的食指血,狠狠甩出,将朝他扑过来的纸人们抽倒在地,踏着七星罡步将那群纸人一个个的捆起。 其实鬼怪这种东西,是惧怕人身上的气的,正气、煞气、阳气、邪气通通都怕,比方说方家三小姐,她身上阳气重,自己又不信那些玩意,所以鬼怪们都耐她无何;而苏锦之其实在灵堂见到纸人的第一眼就开始怕了,他身上阴气本来就重,这么一怕身上的阳气更散,于是不干净的小东西们便找上他来了。 现在他迫不得已,驱鬼治鬼的本能又出来了,一时就和这些纸人鬼们僵持不下。 “你在做什么?” 就在苏锦之努力催眠自己不要怕这些东西,上去再干一架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男声忽地传入他耳中。 纸人鬼听到他的声音,就如同听到了什么天雷符令一般“咦呀呀呀——!”叫着跑远了,只剩下四个纸人歪七倒八被一根红线捆着躺在地上。 离去时还一身完好的青年,现在满身狼狈,额角带着些血珠子,眼睫上还擎着泪花,谢霖城挑眉望着他,觉得自己似乎发现这个青镇捉鬼大师的不可告人大秘密。 “你在……扎纸人玩?”谢霖城问他。 正常人会到坟墓周围扎纸人玩吗?! 苏锦之气得含着眼泪瞪他,殊不知自己这小可怜的模样放在别人眼里是怎样一番风情。 谢霖城似乎也知道自己踩了青年的痛处,看着他微微打颤的腿笑了一声,直接了当道:“你腿好像受伤了,我背你走吧。”谢霖城本以为青年会拒绝他,毕竟这种事看上去有失尊严,还掉他“捉鬼大师”的身份,毕竟青镇赫赫有名的苏三爷竟然怕鬼,这种事说出去恐怕没有几个人会信。 然而谢霖城却没想到青年轻轻“嗯”了一声后,真的垂了眼帘,温顺无比的站在那等着他上前去背。谢霖城看着青年因为低着头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的颈子,觉得眼睛又被晃花了,真不由自主地上前将青年温柔地托上了背。 直到他背着青年迈开步子,谢霖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真的背住了这人。 谢霖城从小长这么大,还没和谁这样亲近过呢。一来他不喜欢人离他太近,二来则是因为那些人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