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帝对很多表现杰出的将士和世家进行了封赏,然而能取得今日成功的关键人物却没有任何一人提及,此刻,她只默默无闻地在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替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画画。 薛涛静静地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调色落笔。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窗棱子噗噗作响。 碧滟咳嗽得厉害,好几次薛涛都怀疑她是要将肝肺给咳出来。 曹沫送来了碳,碧雨张罗着点燃,将屋子哄得暖融融的。 这幅画,废了很多画纸笔墨,终于在夜幕降临时完成。 宋轶将画卷在碧滟面前铺开,碧雨也凑过来,“太像了,若是我们不换脸,长到这年纪,大概也就是这般模样。”说罢,脸上有些羞涩,“不过,也许没宋先生您画得好看,听说您为冰人们画的画册,即便无盐女也能看出三分艳色七分才气。” 赞美之词宋轶想来来者不拒,听完碧雨的激情飞扬,宋轶轻轻问碧滟,“你觉得如何?若是不满意,我可以再画。” 碧滟的手指在画面上拂过,却没敢碰到画纸一分,生怕手上的尸疮玷污了它。 碧雨眼睛发酸,道:“我把它裱起来。” 宋轶也跟着帮忙,碧滟坐在暖榻上,笑容清浅,淡静悠远。就在画快裱好时,她突然转头看向紧闭的窗户,道:“下雪了。” 两人看不过去,碧雨替她支起窗户,果然有白色晶莹的雪花飘飘忽忽落下,“今冬的雪好早。” 碧雨回头,碧滟静静坐在那里,睁眼看着,却再也无法给她回应。 “姐姐——” 宋轶闭了闭眼,喉咙有些干痛,“薛涛,叫人过来。”薛涛欲走,宋轶又补充了一句,“一个时辰后吧。” 薛涛看了看哭倒在暖榻上的碧雨,点点头。 宋轶一直静静地坐在房间里,陪着姐妹二人。碧雨哭了半个时辰便收了泪。 她知道有这一天,早有心理准备,宣泄之后出奇地平静。 “徐大夫说,以姐姐的病情,早几日大概就已经熬不住了,我想她能撑到今日,是在等宋先生您来完成她最后一个心愿吧。” 碧雨从箱笼里取出一只锦盒,递给宋轶,“这是姐姐叫我在她死后一定要交给你的。” 宋轶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两粒药丸,一红一黑。合上盖子,宋轶高抬双手,直到额头,恭恭敬敬一礼,碧雨也还了她一个大礼。 开门出去,被冷气一冲,宋轶打了个喷嚏。 那厢刘煜顶着风雪走来,将随手带来的白色裘皮斗篷裹在她身上,整个身体顿时暖和了许多。 “听得碧滟的事,我过来看看。”他说。 宋轶点点头,“你该厚葬她。”将锦盒随手递给刘煜,刘煜狐疑,打开看了一眼,面色突变,“备马车,我要进宫。”说罢,看着宋轶,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轶也没有多说,便离开了。 锦盒里装的是什么,刘煜比她清楚。碧滟之所以交给她,想来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吧。一个向开元帝复仇的机会。 宋轶回到屋,却在雪中静静站了良久,虽然不知道章柳清在宫里做过些什么,但能够被人拿捏住的绝对不是小事。她若真心要对付开元帝,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见过这两粒药丸。但是,她却交给了刘煜…… 诏狱的小徒隶又过来禀报了一次,说无常女跪了两个时辰,求见她一面。 “她跪我?” 宋轶笑了。这简直是个大笑话。 转头她笑着问薛涛:“我若不去,是不是太不厚道。” 薛涛瘫脸,“你若怕心软,还是不去的好。” 宋轶翻白眼,她像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吗? 但事实上,她去了,她也心软了。 不是因为无常女终于在她面前舍下尊严,而是,无常女的要求:“我记得你说过,徐仵作会换血。那便将我的血换给柳儿吧。” 她说的是柳儿,而非青女,大概在最后时刻,她还是想要博取这个被她憎恨了十余年的人的同情心吧。 “换血那都是假的,青女并没有跟任何人换血,那只是我诈你们的手段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