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拿出的治疗方案他爹也颇为满意,终于在滞留上海十来天后,在这一天中午离开上海,回日本去了。 小杜悄悄问吕课长:“他爸爸怎么没有把他带回去,日本的医疗水平和各方面条件都比中国好吧?” 肖系长一听这话,马上生气,板起脸来教训人:“休要长小日本志气,灭我大上海威风!” 小杜诚心请教:“系长此话怎讲?” 肖系长说:“我们上海医疗水平之高,之强,已经是世界顶级水平了好伐!日本一个医生一天看三个两个病人,我们上海的医生,病人铺天盖地,一天不看也得看三二百人吧?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哪边的医生业务水平高。” 小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们这边的医生每天看那么多人,业务水平想不高也难。” 吕课长喝了一口浓茶,吐出一片茶叶,拿到眼睛底下研究了半天后,才舍得丢掉,在大腿上擦了擦手,慢吞吞说:“我们上海的医疗水平呢,在全国来说,还是可以的。排名么,也就第一第二这个样子吧。但最主要的原因呢,是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离开重症监护室,更不用提长途飞行了,折腾不起。骨头好不容易接上了,万一哪里磕着碰着,一错位,好,跛了。他爹不敢冒这个险,作孽是作孽嘞。唉。” 万部长那边招手叫:“老吕,老吕,我这里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过来一下!” 吕课长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不单是总会,我老吕也作孽来兮的,唉。” 晚上下班,五月独自乘地铁去上海书城买书,所需的参考书买好,连街边的一排旧书店里也顺便逛了逛,晚饭就是路边买的章鱼小丸子和一杯肯德基买的红茶。在肯德基里一杯红茶喝完,书塞进包里,出了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里?” 她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说:“去瑞金医院。” 泽居晋所在的icu病房肯定是进不去的,她乘电梯到icu病房所在的那个楼层的走廊上,在角落里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看了会书。她去的时候,对面的长椅上也坐着一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旁还放着一束康乃馨。那个男人戴着口罩,低头盯着自己脚尖,默默枯坐很久后,忽然抬起头来,问五月:“小姐,请问现在几点了?” 五月合上书,告诉他:“现在7:45。”眼睛扫到他脸庞的时候,被他半张布满青紫伤疤的丑陋面庞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多看一眼,慌忙移开视线。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苦笑着解释说:“最近出了一场车祸,刚出院没多久……” 五月心中一动,抬手指了指icu病房的方向,轻声问,“是来看他的吗?看那个外国人的吗?” 那人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大概是一个“对”。 “他,那个外国人有花粉症,看他的时候不用带花。” “……” “那天是您开的车,对吗?” 那人抬手遮住自己的额头上一条弯弯曲曲蚯蚓样的缝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尽管已经知道缘由,却还忍不住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肇事的出租车司机告诉她的原因和报纸上所说的一样:“雨大,能见度低,车胎突然打滑。” “报纸上说他没扣安全带。可是你要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种人。”莫名的气愤起来,嗓子有点哽住,“他是近乎顽固地遵守交通规则的那种人。” 一听这话,出租车司机突然激动起来,嗓门抬高,为自己大声辩解说:“知道伐,那两个人从机场开始就一直在吵架,越吵喉咙越响,开到那座桥上的时候,男的解下安全带要下车,叫女的自己回家去。女的大哭大叫。我吓了一大跳,怕他们出什么事情,忍不住回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了一眼……就是这个时候,车胎突然打滑,车身失控……” 五月不出声。出租车司机又说:“可能听上去像是我在为自己找理由,但要不是他们吵得那么厉害,导致我分心,根本就不会有这场车祸发生!” ============================================================================= 嘉兴城,温府。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