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忽觉一阵晕眩,手中的刀子“咣当”掉地,半天才张口结舌说出一句话:“什、什么?真有龙凤胎?” 大宝一听这人答话,便又说:“爹。” 二宝一听,忙也叫:“爹。” 凤楼当天被月唤赶去前院和辣疙瘩一同干活去了。 辣疙瘩脑筋不够使,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辣疙瘩一向认为水么,是要往低处流的;人么,是要往高处走的。譬如自己,起先是乞丐,饭都吃不上,眼下钟家的长工顺风顺水地做着,工钱也涨了许多,但这个姓温的,明明昨晚还与东家双宿双-飞的,一转眼就沦落到和自己住一屋了。为此,辣疙瘩很是看他不上,又怕他会抢了自己的饭碗,顶替自己成为钟家长工,因此十分担心,也没个好脸色给他。 但他们两个还是成了好搭档。辣疙瘩挑水,凤楼就去劈柴。辣疙瘩烧火,凤楼就去扫地。忙活了一天,一顿粗茶淡饭吃好,两个人爬到一张床上睡了。 说来也巧,这天傍晚,罗秀才也来了。罗秀才教的学生从广东那边带来新鲜荔枝,送他一筐,他老娘不在,他全都搬到钟家来了。一筐荔枝搁下,才要走,头顶上突然飘来几片云,下雨了。 阿娘现在十分不喜欢凤楼,对他又有几分害怕,生恐他会半夜起来杀人放火的,想着家里多个人可以壮胆,于是趁机留罗秀才:“外头雨越下越大,她大哥你不如留下来住一宿,明天早上再回去。” 月唤却道:“罗大哥晚上不回去,家里人要担心的。咱们家油伞雨靴毡衣一应俱全,四春去拿来!” 罗秀才弱弱道:“我娘今天亲戚家去了,不在家……” 于是罗秀才就留了下来,住在前院厢房,与辣疙瘩是隔壁。他是客,本来不该叫他和仆从们住在一起的,但内院都是女人,他一个男客,不方便,只好屈尊和辣疙瘩做了邻居。 夜半,辣疙瘩听见同床的好搭档凤楼穿衣起床的动静,脑子一个激灵,马上清醒过来:“道上的朋友?” 凤楼不悦,骂道:“去你娘的道上的朋友!老子是你们东家的男人、少东家的爹!”衣衫穿好,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对着洗脸盆架上裂了缝的半面破镜子理了理头发,照了照脸,拉开门出去了。 到了门口,见隔壁屋子还有一丝光亮,不仅如此,门框上竟然还倚着个人。正是罗秀才。罗秀才此刻还没睡,正倚在门框上对着天上乌云长吁短叹。 半夜三更的,两个男人在院中对视一眼,各自扭过头去。凤楼拔脚往内院而去,罗秀才在他身后忿忿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凤楼又倒退几步,站到罗秀才身旁来,话也不说,忽然解开裤腰,对着墙根一株樱桃树放水,罗秀才赶紧跳开,心道真他娘的晦气,真正是秀才遇到兵。 凤楼站着放水,嘴里哼着小调,哼着哼着,忽然一乐:“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抬头望正房方向抬下巴,无耻笑道,“那里睡着的,是我的婆娘和娃儿。我不回来谁回来?” 罗秀才道:“你这样的无赖纨绔、你三妻四妾!你,你配不上她!” “啧,你这话是说自己无妻无妾,身家清白,足以和她相配的意思么。”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放过她,好成全你么?” “反正你不是她良配!我听阿娘说你还要杀她!” 凤楼幽幽叹口气:“我倒是想,只是杀了她,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她那样对味的婆娘了。” “你!”罗秀才一介书生,口舌不如他灵便不说,论下流,更不是他对手,话接不下去,差点气哭,遂扭头看向一旁,半响,复又道,“你若真是她良配,她也不会逃出温家了!” 凤楼终于拉下脸:“我不是,你就是了么?” “我……” “我不在的这两年里,你都做什么去了?若真是相配,你们又为什么没有结为夫妇?” 罗秀才张口结舌:“我……” “罗兄弟,两年的时间可不算短。”凤楼一泡水放完,迎风抖鸟,系上裤腰带,拍拍罗秀才的肩膀,“今晚也就算了。听我的话,明天回去后,不要再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又是一阵风起,凤楼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和衣衫,蹑手蹑脚摸到二门前,左右看看,从靴子里摸出一样物事来,开始拨门闩。 阿娘今天对他加意防范,竟然没拨开。 他把手中的短刀塞回靴中,往手心吐一口唾沫,搓一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