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说:“明天让你司机过来一趟。” “宋总是要出去?” 宋彦城碾熄烟蒂,目光静无波澜,“回老宅看看爷爷。” 再回宋家,一切如旧。 明姨欣喜开门,见他又是只身一人,遗憾失落,“黎小姐又没来啊。” 宋彦城点点头,“她在剧组。” 明姨说:“早上买菜瞧见樱桃大颗,想着她也许会来,我特意给她买了一盒。” “待会放车上,回去我寄给她。”踏进玄关,宋彦城看明姨一眼,“您好像很喜欢她。” 明姨笑了笑,“她是个好女孩儿。” 宋彦城眉眼里浮出一刹温情,明姨低声相告:“关红雨这几日很少在家,大少爷也不常来。” “他们忙。”宋彦城淡声,“我去看看爷爷。” 二楼主卧,家庭医生随时待命,刚给宋兴东用了药,此刻他已熟睡。主治医生轻声与宋彦城打招呼,“老爷子状况稳定,不用担心。” 宋彦城颔首,“辛苦。” 医生护士出去,轻轻带上门。卧室里点了檀香,开了一边窗户透气,空调恒温。老宅环境清幽怡人,盛夏正午,连蝉鸣都听不到一声。 宽尺红木卓上,各种名贵古董摆件置放其中。墙壁上,是宋兴东各个时期的照片。展览柜里,无数的奖杯证书证明了他的成功。宋彦城目光静如幽潭,浑身硬茬茬的,连坐下来时,背脊都不弯一寸。 他翘着腿,双手平放于腿间,就这么看着熟睡中的宋兴东。 半晌,他开口,“您是真病,还是装病?” 宋兴东阖眼深眠,表情未见波动。 宋彦城不是没怀疑过,但事态至此,也无所谓真假。他平声静气,如寻常爷孙之间的家常闲谈,“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也从不对我抱任何希望,更别提托付之心。您一向自信自负,踌躇满志,这一生只信自己,不信任何人。” 宋彦城慢条斯理,薄唇上下轻碰,如削薄的刀刃,“如果我告诉你,你委以重任的人,背叛你,背叛集团,你作何感想?会不会像十几年前对待我一般,也能六亲不认,大义灭亲?” 他说得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在极致安静的环境里,如刀刃划肉,无比锋利。心魔已形成多年,他被围困其中,渐而阴鸷寒栗,“你为什么一定要接我回宋家?为什么?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我母亲就不会死。” 宋彦城情绪逐渐失控,那些陈年旧伤如烈酒当头浇下,迷失心智,泥潭深陷。 敲门声响,是护士进来做心监,轻声打断:“宋先生。” 如梦醒,宋彦城缓了缓脸色,颔首起身,温言叮嘱:“有劳。” 出卧室下楼,就看见宋锐尧站在大厅,见到他,冷呵一笑,“弟弟孝顺,哪儿都找不着你,原来是记挂爷爷。” 宋彦城亦笑里藏刀,你来我去,只差一层纸就要捅破的相安无事,在这一刻摇摇欲坠。他说:“大哥日理万机,还能这么记挂我的行踪,真让人意外。” 宋锐尧:“我当真小看你了。” 宋彦城颔首,“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彦城擦肩走人,不轻不重地留下一句:“大哥不如多替自己想想,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欠下的债,你好好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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