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对于陶然儿来说,她高兴的同时,隐隐地有些不安,这种不安的来源,她说不清原因,大概是出于一种女人的直觉吧。 就像一个人身处大雾当中,虽然目光所及,并无危险的地方,但是她本能地知道在大雾深处,有怪兽在潜伏着。 但是如今江南获得大丰收,粮食大战结束,他们不可能继续留在虎村过美好的隐居岁月。 李信志是一国之君,他要携着他的妻儿回到临安,召告天下,也是必须去做的事情。 这样一想着,陶然儿没法不同意。她只能强行按捺下那种不安,像一个无事人一样生活着,她反复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幸福达到顶点,总容易患得患失。 在启程回临安那一天,陶然儿抱着小米粒与李大娘同乘一辆马车。虎村的百姓都来送行。 坐在马车上,陶然儿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怀中的小米粒,小米粒因为要离开熟悉的地方,要去往另一个地方,明显有些不安,他哇哇地哭着,一只胖胖的小手紧紧地攥着陶然儿胸前的衣服。 陶然儿回望虎村,只觉得青山绿水白色房舍的村庄是那么诱人,金灿灿的阳光,袅袅升起的白色炊烟,摇摇摆摆的鸡叫,迟缓行走的大水牛,一望无垠的稻田,这种种的种种,都深刻地烙在她的记忆里,永远不能忘怀。这三年来,他们 雌伏在虎村,安心种粮食的美好日子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种平淡的安静的幸福时光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是如此的恋恋不舍,春天的时候,信志从山上采来鲜花让她插在瓶中,夏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大柳树下的树荫里垂钓,秋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山上摘红色的野果,冬天的时候,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他们一起拥炉读书,熊熊的炭火如同一朵朵红莲,信志有时候在里面烤一个红薯,或者板栗,有时候是年糕,在烤熟的过程中,香味如同轻纱一般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晴天的时候,他们在院子里晒太阳,雨天的时候,房间里放着一大瓶姜兰,那是信志替她从山上采来的,雨水把花的香渗得到处都是,闻闻都令人心醉。 不要说这些农闲的美好时光值得怀念不己,就算是农忙的时候,如今想来也让人依依不舍,春播的时候,绿色的稻田像是绿色的海洋一望无际,夏天双抢的时候,人人如同一只只勤劳的小蜜蜂一般在忙活着,秋天丰收的时候,秋高气爽,天蓝得如同深山的湖泊,远处的湖泊则像蓝色的宝石,金黄色的稻田一望无际,上苍之手浓墨重彩精雕细刻着美丽的秋天,风景如同仙境,冬天的时候,池塘似是一块块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光,水稻田空旷无比,走在田陇间,看到一群群麻雀落在堆积得高高的谷垛上,也是怡人的风景呀。 可是现在—— 她抱紧了怀中仍在哭泣的小米粒,他们要离开这宁静的生活,去往繁华的临安了! 为什么她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越来越多呢? 看到小米粒哭号不止,李大娘伸手从陶然儿怀中抱过小米粒,对小米粒慈爱地哄道:“傻孩子,你哭什么呀,我们江南,现在有了吃不完的粮食了,成为天下第一强国了,你应该笑,不应该哭啊。” 小米粒却向陶然儿伸出小手,陶然儿看得心疼,对李大娘说道:“娘,他可能想吃奶了——” 李大娘点点头,将小米粒递回陶然儿的怀里,陶然儿拉下马车的帘子,掀起衣襟,小米粒如同一只小动物般找到奶头,开始喝起奶来,那完全沉浸在其中的神情,仿佛妈妈的奶水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马车已经开始缓缓地前行了,离开虎村,去往临安。 李大娘对陶然儿说道:“小米粒很快就要一岁了,该断奶了。” 陶然儿看着孩子有滋有味地喝着奶,不由微微一笑,对李大娘说道:“娘,不要那么早断奶,小孩多喝点妈妈的奶长得健壮,不容易生病,在现代啊,有的小孩四五岁还喝妈妈奶呢,国外更是喂到六七岁的大有人在,因为奶粉不健康不安全现在都提母乳喂养。” 李大娘笑了起来,对陶然儿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你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该断奶的时候就要断奶,我们又不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