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高官乐意与白云书院结一份善缘,成为白云书院的选修课夫子。 衡玉站在桂树下,静静看着不远处新来的宋夫子为年轻学子们答疑解惑。 这位宋夫子只有四十岁出头,在士林间的声望却已经极高。 “在想些什么?” 原来在她走神时,陆钦拄着拐杖走到了她的身边。他一头白发打理整齐,十分精神。 仔细打量一番陆钦的衣着,确定他穿得厚实后,衡玉才放下心来。 “在房里待得有些闷,就想出来走走。”陆钦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宋夫子很年轻,水平也极高。” “是的,白云书院的夫子怎么可能不厉害。” 白云书院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像是被时光凝固了一般,很少有什么大的变动。 可里面的人,来来走走。 学子换了新的,督学换了新的,夫子也换了新的。 她难免感慨。 衡玉笑了笑,“不说这个了。倒是左夫子刚逝世,老师的七十二岁寿辰不好在书院大办。” “无妨,到我寿辰那天,你陪我吃碗面就好。” 衡玉勾唇,“那我亲自给老师下厨煮长寿面。” 她的厨艺不太行,但煮碗面,勉勉强强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两人走去凉亭下棋,聊着聊着,陆钦谈到她的婚事,“你祖父托我问一问你的意见,这帝都的青年才俊还是不少的。” “罢了吧。祖父如果真操心我的婚事,就该给我寻几个家世普通、姿容出众的美少年。” 陆钦闷笑两声,“那我代为转告镇国公。” 他还能成全这个弟子什么,都会在自己还活着的日子里尽数成全。 衡玉:“……老师!师你也促狭了。”她眨了眨眼,“那麻烦老师多提些要求,不拘是芝兰玉树型还是什么,只要容貌出众,都可以列入参考范围内。” 陆钦实在忍不住了,朗声大笑起来,“这样就很好。世人对女子太过苛责,你为镇国公世女,又如此资质出众,不必拘于世俗成见。” 不必拘于世俗成见。衡玉哑然,“这话倒有些不像是老师会说的。” “我恪守君子之礼,以古之先贤来要求自己,却不会拘束于你。你此生所求寥寥,唯逍遥二字一直贯穿始终。既然所求逍遥,那一切的世俗成见都该在逍遥面前让路。” 有关她的婚事,傅岑明里暗里催了很多次,就连太后和皇后也十分关心此事,想为她物色对象。但她目前,当真无心此事。 现在有陆钦这个老师为她背书,想来傅岑和太后他们也暂时无话可说。 距离上一届进士外任为官,到现在已有三年时间。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她简单说一句话,在这种事情上,元宁帝十分乐意纵着她。 时至如今,她的话语权,不再是来自于镇国公府,而是来自于这三年里她为国库增税几千万两白银,来自于闽地官场大清扫,也来自于她的利益是改革派的利益,元宁帝一直都很支持新政改革。 …… 十二月底,山文华和赵侃前后脚赶回帝都。 他们回到后,白云书院第一届六十八名学子,除了守孝的齐珏外都全部重聚首。 三年时间放在国家大势上,变化不会很大。但三年时间放在个人身上,已经足够令人脱胎换骨。 现在的白云书院学子们褪去脸上的青涩,足以担得起他人口中“青年才俊”的赞誉。 一行人约好时间,赶在白云书院放春节假前回到书院。 他们先去问候几位夫子和陆钦,随后又去后山祭拜左嘉石。 气氛有些沉闷,赵侃伸了个懒腰,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后山溪边烧烤吧?” 这是他们在求学时期,最常!组织的活动之一。 衡玉想了想,笑道:“督学们刚下山采购了一批烟花,今晚我们可以一块儿放烟花,再自己动手做几个孔明灯。” 在后山溪边烧烤、在深夜放烟花和孔明灯,这几件事是他们少年时期记忆最深刻的事情了。 这些被下属恭声称为“大人”的青年,失去了在外人面前的沉稳,一个个欢呼着分工合作,有去食堂寻食材的,有去督学住处约督学们一块儿烧烤的,还有去砍竹子做孔明灯的。 寒冰腊月,月上枝梢。 孔明灯徐徐升起,烟花热烈在天空盛放。 白云书院永远不会沉寂。 也没有人会喜欢沉寂。即使是长眠于地,像是杜卢、左嘉石他们这些时常捉弄学子的夫子们。 热闹一晚后,大家就暂时离开书院。等学生放假后,衡玉和陆钦一块儿坐马车回镇国公府过春节。 过年这段时间发生了几件事。 这第一件,就是元宁帝终于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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