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还没想好如何顾忌别人的感受时,自己编织的美梦就已经被轻易撕得粉碎。 或许是面色掩饰得太好,皇甫宓并没瞧出异样,口中依旧絮絮不停:“回头你再见着的时候不用那么生分的喊什么‘狄将军’了,早一步叫姨丈,不碍的。以后有了这层亲缘,他对秦家小郎君定然也会多加提携。” 谢樱时站在那里,蓦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从退婚到现在又要成婚,这中间绝不是三五天,更不是几句话能定下来的,凭狄烻灵通的耳目,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么? 或许,他早就知道。 若是这样,那晚他还来抱自己做什么? 大约还是秦烺说的那样,他只是一时沉迷,又看自己如此主动,所以情不自禁。 其实在他眼里,自己跟那只猫儿也没多大差别,无聊了逗弄两下,解个闲闷,过后根本不会在意。 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 皇甫宓似乎还在说,但谢樱时半个字也听不进了,心中的刺痛已经变得麻木,释然叹了口气,望着那张眉飞色舞的脸,挑唇轻笑:“那我这里,就恭喜宓姨和姨丈了。” . 黄昏,残霞如血。 日头像疲累已极,不堪重负,一点点瘫落到山脊下。 阿骨策马立在辕门外,时不时翘首望向西南方天地相接处,捶手咂唇焦躁不安。 夜色铁幕般将垂未垂的一刻,那片开阔处马蹄阵阵,终于涌出漫卷的旌旗。 他忙叫兵士列队预备,自己飞奔着上去,迎到中军那个衣甲如银的面前。 “禀大公子,皇甫家那三娘子来了。” 狄烻脸上闪过一瞬的怔然,剑眉随即拧蹙起来。 “什么?她怎么来了?”跟在旁边的秦烺凑上前来一脸惊奇,还不忘朝狄烻斜瞥了一眼。 阿骨没瞧他,拱手望着自家少主:“我午后到时,人已在了,不知什么来意,另外……嗯,那位小娘子已不在营中,也没人瞧见去了哪里。” “什么!那怎么不去找!” 秦烺瞪着眼睛,面色铁青,一把揪住他衣襟。 阿骨抬手推开,横眉回怼:“这是在军中,不是你家,没个职阶尊卑,目无上官,想造反么?” “去你娘的,老子才不怕你!” 秦烺咬牙骂了一句,挂念谢樱时的安危,随即拨转马头朝另一条路上奔去,远远还高声叫着:“狄烻,若阿沅有什么事,我定跟你没完没了!” 阿骨这次没接腔,低声忿忿不平:“这厮如此无礼,若不看在秦相面上,早将他军法从事了!” “不必说了。” 狄烻沉声喝止,目光灼灼平视着前方,仿佛已穿过辕门,落在那处并不显眼的院落上。 “你率军入营,再多派些人跟着他,一定要找到。” 说话间,身下的银鬃马早已撒开四蹄狂奔,几乎是冲入营寨,还没到小楼前就已飞身下马。 候在门口迎接的仆厮一见,赶忙快步上前呵腰:“郎君到了,三娘子……” 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冷眼吓得噎了声,目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径直走进去。 狄烻刚进廊间,冲鼻闻到一股泥水气,墙面四下里破损厉害的地方都已被砖石垒砌好了。 原本空荡荡的天井间已经摆上了各种陈设和花木,全然不是之前的样子,连自己那张书案都不知哪去了。 中堂下的紫檀圆桌上已经铺开了席面,旁边的檐头处还挂着几只粉莹莹的俏纱灯。 这一切让人瞧着眼晕心烦,其中还潜藏着一丝原本不曾有过的脂粉气。 狄烻蹙眉掩鼻之际,一道粉艳的人影带着嬉笑声从背后扑上来。 皇甫宓刚碰到他衣甲上银亮的鳞片,就觉火燎似的剧痛,惊呼着缩回手,那声“烻哥哥”也噎在了喉咙里。 “你来,是有话说?” 狄烻没转身,反而走远,负手站在廊下。 这样的冷淡让皇甫宓脸色有些难看,但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之前那些事,搁在任何男人心里都是疙瘩。 但她却坦然不惧,继续盈着笑脸跟过去。 “烻哥哥,以前……算我不对,现在人家特地大老远的跑来,就是跟你当面认错的,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她绕到他面前,扭着身,媚眼如丝,抬起手,指尖伸向他的喉颈处,随即被一把握住,硬生生地摁了下去。 皇甫宓只觉腕上生疼,咬唇红了眼圈,浓妆艳抹的脸上已笑意全无:“男人家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这算什么意思?” “要是没别的话说,三娘子只管自便,狄某告辞了。” 狄烻言语有礼,看她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好,我就告诉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