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在修一只腕表。 手表的表带和后表盖刚被拆开,露出表芯交错繁杂的机械盘。 他正用拿子夹取柄轴,修长的手指掌控着颇显袖珍的修表工具,意外得轻巧灵活。 沈千盏是门外汉。 他桌上那副修表工具,除了螺丝刀别的一个都没认出来,更不知它们的功用。眼看着季清和专注地拆卸着手表零件,表芯内盘杂繁复的零件被他一个个快速地清理,她识趣地没在这时候打扰他。 孟忘舟中途过来送了趟普洱,见沈千盏站着,边吐槽季清和不知道怜香惜玉,连基础的待客之道都没有,边咧嘴笑着让沈千盏不要介意:“清和一修起钟表就跟超然脱俗了却红尘了一样,从小到大都这样。” 沈千盏挑眉,一下抓到了重点:“从小到大?” “他没跟你说吗?”孟忘舟说:“我和季清和是表兄弟。” 沈千盏:“……”那他们可能还没熟到说这个的程度。 季清和适时地轻嗤了一声,打断:“我听得见。” 他松手放下螺丝刀,转而握住沈千盏的椅子往他所在的方向一拉,将她连人带椅拉至工作台前。 “这是表带支撑座,很常见。”他将固定表带的支撑座递到她面前:“固定表带,拆解调节表带长度就是用它。每个钟表专柜都有,没什么稀奇的。” “这是拆底盖刀,开瓢用的。”季清和点了点放在皮革垫上的后表盖,丝毫不觉得这个形容有多么血腥暴力不符合过审标准:“抗磁镊子和磨石。夹取零件避免受磁,型号不等,通常需要备个三五支。” “启针器、压针器、机心油、自动油笔。”他一顿,抬手指了指夹在镜片上的放大镜:“还有目镜,根据需要装卸三到十二倍不同倍率的放大镜,低倍数拆装零件,高倍数用来调整游丝、检查摆轴榫。”话落,季清和的目光从工作台转到她的脸上略停留了几秒,补充:“打个比方,它能放大你脸上的每一个瑕疵。” 沈千盏原本全神贯注听他讲解,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额角一跳,冷冰冰地掀了掀唇角露出个讽笑:“我不接受任何强加的瑕疵,你要是不会聊天就别说话了。” “也不是不行。”季清和很轻地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嘴除了说话也能做别的事。” 沈千盏顺着他这句话做了某些简短的回忆,可耻地在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里想歪了。 这下是新仇加旧恨,统统秋后算账:“季总,性骚扰可不止限于肢体触碰,暗示性的语言骚扰也算其中一种。” 季清和的表情向来匮乏,闻言,也只是敷衍地勾勾唇角,反问:“那沈制片昨晚对我的人格侮辱算什么?” 不是,等等? 怎么就人格侮辱了? 两人本就挨得近,他的手还搭在椅子扶手上,倾身说话时居高临下,以一种半拥的暧昧姿态,与她对视了一眼:“按沈制片对我的厌恶程度,如果未满十八,我们应该法庭见了?” 沈千盏:“……” 妈哒,你可闭嘴吧。 第8章 第八幕 她深刻怀疑季清和剑走偏锋以退为进是试图直捣黄龙,击溃她的防备心。 那她能上当吗?不能啊! 沈千盏抿抿唇,将孟忘舟端来的普洱给他递了一杯:“说什么厌恶啊,小朋友才在意喜不喜欢讨不讨厌,成年人只思考有没有用有什么用。” 她的笑容灿烂真实,要不是脚尖蹬地滑着椅子往后退了几步,真看不出来她是违心应酬。 她端起茶盘上另一杯普洱,装着欣赏工作间的样子,小步遛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