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和平日里总是优雅矜贵,通身不沾尘埃的斯文气质。穿上西装,他既是斯文败类也是衣冠禽兽。可脱下西装,他就像褪去了一身世俗与纤尘,眉宇间罕见的糅杂了少年鲜衣怒马的意气与成熟男人的沉稳内敛。 此刻,他这么盯着她看,眼神里稍带几分不许,她立刻忍不住向他示弱投降。 她觉得,她迟早有一天,要溺毙在这个男人的眼神里。 —— 酸奶铺是仅仅几平米的小铺子,夹在声嚣乐沸的羊肉汤与肉夹馍店中,卑微得不堪一击。 小小的铺子只置放了一个有冷藏作用的透明玻璃橱柜用以展示产品,除此之外仿佛再也容纳不了其余的东西。就连店铺的摊主都坐在狭窄的过道中,摇着把扇子,听古戏。 沈千盏要了两份酸奶,趁店老板在打包,又冲季清和指了指隔壁的羊肉串,什么也不说,就是满眼写着“我都要”。 季清和微哂,没作声,动作却无比自然顺畅,去隔壁排队替她买烤羊肉串。 店老板目睹这对小情侣的无声互动,扬着唇角将酸奶递过去。见她拆了一盒要吃,还体贴地让出了自己的椅子示意她边吃边等。 沈千盏笑了笑,道过谢,倒没真的坐下。她站在路灯下,挑了个优越的地理位置,挖一勺酸奶看一眼季清和,挖两勺酸奶看两眼季清和。 直到一杯酸奶快见底时,那支漫长的队伍终于轮到了季清和。 沈千盏和季清和相隔数米,除了一道渐渐被人群阻隔的背影,并听不见季清和说了些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挖着小勺子,将酸奶喂到嘴边。从一数到十,再从十数到一,反复三回,他终于转身,大步朝她走来。 “等久了?”季清和打量了她一眼,指腹擦过她沾了些许酸奶的嘴唇,牵她往路灯下避了避。 她周围客流汹涌,路人游客一茬接一茬的从她身边走过,偏偏她自己跟没瞧见一样,站在路口和一个活色生香的人形立牌似的。 “没有。”沈千盏摇头,接过他递来的羊肉串,问:“季总,习不习惯这样的环境?” 季清和连考虑都没考虑,反问她:“这里和商场有什么区别,一样人来人往,为什么我会不习惯?” 他察觉沈千盏的状态有些不对,握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片刻:“等累了,还是为下午的事跟我生气?” 他松手,不着痕迹地挡住从四面八方窥伺而来的视线,将她藏入自己身形笼罩的阴影之下:“我和季麟前脚回房去拿乐高,后脚阿姨就将乐高送到了季麟的活动室里。我回来听见你说的那些话……”他顿了顿,声线微压:“舍不得打断。” “我从没听你对我说过这些。” 他不欲在这人来人往的嘈杂环境里解决私事,见羊肉串的料汁正顺着她手中的竹签滑入她的掌心,季清和微一拧眉,抽了张纸巾将她的掌纹擦得干干净净。 抬眼时,见沈千盏盯着自己发呆,曲指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回家了,嗯?” “季清和。”她用干净的手背轻蹭了下被他弹过的额头,反手牵住他。 沈千盏的手指被冰冻过的酸奶盒子熨得冰凉,牵他手时,指尖微颤,有些不自然:“睡都睡了好几觉了,牵个手反而纯情上了。”她自嘲完,微抬了抬下巴,指向酸奶铺子:“我去年来西安两次,两次都住在鼓楼附近。” “我每天傍晚都会来这里买酸奶,看隔壁排着长队买限量供应的羊肉串。” “我三十年的人生里,就只有两次想恋爱。一次是在这,想有个男朋友替我排队买烤肉串。第二次还是在这,就现在。” “立刻。”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