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还欲再抽第二鞭子,突然间,一声清亮的长啸声传来,这长啸亮彻云霄,马上官兵不知声音从何而来,可是身下的马儿们却是蠢蠢欲动,仿似受了声音的蛊惑,想要撒蹄狂奔一场。紧接着,复又是一声,这一声,却不再悠扬,而成了短促的鼓点一般。马儿们似乎听懂这声音,匹匹不再受马上之人控制,而是拔蹄狂奔,带着一群狼狈之人,往东北方向走了。 直到马儿走远,小九这才吁了一口气,他赶忙走出酒窖,去看小吉,小吉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忿。好在鞭伤虽不轻,但没伤着要害,敷些药,隔些日子,应该就会无碍的。 小吉拍拍屁股,气道:“呸,就会欺负咱们小老百姓,有本事跟官大爷横去呀!” 小九笑道:“有本事你当着他们的面骂呀!” 小吉见小九取笑自己,涨红了脸道:“九哥,你要是晚些出手,你瞧我一拳一个,定打得他们……” “满地找牙!”两人同时说道。 “你就满地找牙吧。”小九衣带里甩出一把钥匙扔给小吉,“自己去药柜找伤药敷上吧,要不了你的命,也够你疼上几日,下次记得,再遇上比自己强的、狠的,打不过就逃,逃不了,那至少也学着藏起来,否则,吃亏的是自己。” 这世上过日子最不易的便是小百姓,这两年小九经营酒铺,在这里摸爬滚打,他明白,鸡蛋碰石头,吃亏的那只会是鸡蛋。有时候不强出头,委曲求全一些,才能保护自己。 更何况,这酒铺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小九将酒窖的男人带到了自己屋里,他没有告诉小吉和老白任何一人自己救了一个身份不明还身受重伤的人。 男人的身上除了箭伤,还有几处凌乱的伤痕。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疲惫不支,他晕了过去。小九药柜里倒是备有一些治外伤的药,只是这男人伤得太重,伤药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要救他性命还需得一些时日的调理。小九不知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气度不凡,身着锦衣华服,遭遇劫难也定是有缘故的。 自打小九将这男子救下,老白和小吉便觉得九哥变得有些奇怪。后院的屋门总是关得紧紧,不准任何人进去。虽老白他们不敢违逆小九,可心里却是痒痒,不知小九屋里到底藏了什么。还是小吉胆大,一天晚上借故说天凉难眠要去小九那里借床棉被,小九早看出他们俩的心思,也不多言,只开了窗户,扔了一条棉被出去。还道:“被子给你,只是男子汉血气方刚的,这才九月的天,便要盖棉被,小吉,你的身子,有些虚啊……”小吉哭笑不得。 受伤的男子倚在床上,刚才的动静他也听到了,这两日他住在这里,本担心那些官兵还会折返,但一直未来,心知他们一定是被他的部下骗过,误以为他已经葬身在湍急的岷江之中。如此,他倒是不用怕连累了这酒铺的三个无辜之人了。 小九端起桌上的鸡汤喂男子喝,男子瞧着鸡汤上浮起的油,不禁皱皱眉头。小九道:“你流了那么多血,就别嫌这嫌那了,这可是我今早让老白刚杀的鸡,你若不喝,我可自己喝了。”男子知道小九是好意,说道:“在下并非嫌弃,多谢小兄弟。当日你不仅出手相救,还留我在这里,为我疗伤,此恩此德,我铭记于心,将来……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此大恩。” “别说什么报恩不报恩了,我救你,不过是一时兴起,又不是等着你来报答的。”小九舀了一勺鸡汤喂到他的嘴里。小九说的倒是实情,当初救人,一半是因为心有不忍,一半是因为憎恶官差的仗势欺人,至于救下了,以后的事,他压根没考虑过。 “我在这里住了两日,还不知小兄弟姓名。”男子问道。 “我排行第九,小吉和老白都叫我九哥,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或是叫我小九也可以。” 男子清俊的眉目露出一丝笑意,说:“瞧你年纪轻轻,怎么他们反倒叫你哥呢?” 老白的确比小九年长,当初他举目无亲,是小九收留了他,他虽虚长两岁,心中却一直敬重小九,也不管这岁数之差,只是唤他九哥。而小吉,是被人牙子贩卖的童仆,在外受了不少苦,原先被卖到马房当小厮,因犯了事被主人家责打,赶了出来,也是小九将他带回来的。在千杯居,没有主仆,没有尊卑,三人亲如兄弟一般。 小九反问:“那你呢?你有名字吗?我总不能总是你啊你啊这么喊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