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气都快没了,居然还吵着要苏后,沈度拿姬央也没办法了,想骂姬央是傻子吧,可沈度心里又是一清二楚的。但凡放在姬央心上的人,她是从来不设防的,也绝不会将人往坏处想,一如他自己,也一如苏后。 沈度是没想到苏后竟然忍得下心,将姬央逼到了濒死的地步,对自己的女儿犹可以下如此重的手,可窥其心。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度权衡再三,还是将姬央放了下来,低头在姬央的额头亲了亲,低声道:“等着我。” 姬央未必听见了沈度说的话,不过即使听见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只有极度饥饿过的人才会明白,在温饱面前一切皆是浮云。 这会儿姬央脑子里转的念头一直就没离开过鸡腿、酱牛肉、白米饭之类,若是谁拿其中一样给她换,十个沈度她也舍得的。 再后来人似乎饿得就不那么难受了,连脑子都没力气转动了,进入了玄而又玄的空虚境界,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直到一束刺眼的光照在眼皮上,整个人都被白光笼罩其中,姬央很自然地就觉得自己是到了天上了。 “央央,央央。”有人焦急地唤着姬央,姬央什么也听不见,只沐浴在静思殿门开时透入的白光里,以为自己飞升西天了。 姬央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她母后就守在她身边,一见她睁开眼,眼泪就落了下来。 美人,尤其是绝色美人,是宁死也不愿人间见白头的,此刻苏后的头上却多了几根银丝,眼底青淤,已经几日几夜没合眼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啊?”苏后第一句话是哭着骂出来的。 以往安乐的性子更多的是柔顺乖巧,虽然偶尔也顽皮淘气,但从不过分,所以人人都觉得她脾气好,心地纯善,却不知道小公主还有这样执拗倔强的一面。 姬央昏睡的这三日可把宫里保命、续命的好东西都给糟蹋光了,这会儿人活了过来,精气神也回来了。 可千万别小瞧姬央昏睡的这三日,会通苑差点儿就被她给闹塌了。宫中御医,宫外神医,联手诊脉,都说小公主已经命绝,苏后却跟疯了似的叫人强灌灵药,也就是俗语说的,死马当作活马医。 不曾想小公主的脉搏奇异地又跳动了起来,甚是叫人惊奇,宫里传什么的都有,看姬央的眼神也从崇敬里带上了些许畏忌。 姬央一边喝着米油一边听玉髓儿跟她说她的传奇经历,也就是俗称的“诈尸”,不由得一口米油喷了出去,玉髓儿赶紧拿帕子替她擦了干净。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别听那些人穿凿附会。我是练了师傅教的龟息功。”姬央道,她有好些旁门左道的师傅,都是苏后给她请的。 龟息功若是练好了在江湖上也是一门大神通,不过小公主练这个是半吊子水平,当初就是为了用来在水下憋气吓唬一众小宫女,觉得好玩才练的。 这回是的确遭了罪,不吃不喝的身体哪儿经得住,可姬央又犟得不愿意认输,到最后也不知谁在她耳边说了句“龟息”,她才想起了放了许久未曾练过的龟息功,又重新捡了起来,将浑身脉息压抑至极细微,以求能绵延时间。 只是姬央是个半吊子,所以只知如何进入龟息之态,却不知如何醒来,才弄出这样的闹剧来。 待姬央用了饭,苏后也重新梳洗了过来,那几根银丝想来已经拔掉,反正不见踪影了。 姬央侧枕在手上眼巴巴地看向苏后,低声道:“母后,你是答应我当女道士了吗?” “沈度向你父皇再次求娶于你。”苏后道。 姬央闻言先是一愣,眼睛眨了许久,才凝眉道:“怎么会这样?” 并没有料想中的欣喜若狂,自然也没有喜极而泣,只是很平静的疑惑。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姬央很自然地就去想,这时候沈度突然说要再娶她,究竟是有何所求。 苏姜摇了摇头,轻轻揉了揉姬央的头发,“你别多想了,你只要知道,但凡是你想要的,母后想方设法总是会替你求得就行了。这一次母后这样狠心,你怨不怨母后?” 姬央侧坐起身道:“我从没怨过母后,这回的事情母后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觉得出家对我更好而已。” 苏后笑了笑,“你想得倒是明白。” 姬央又有些讪讪。 苏后道:“好了,你现在心想事成,好好歇着吧,这一次可是沈凤琢自己求着娶你回去的,你以后的腰可得挺起来。” 姬央将腿曲了起来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可我不想再嫁他。” 苏后闻言皱了皱眉,“说什么傻话呢,你闹腾着要当女道士,难道不是为了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