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宦官道:“柳姑娘,你还不曾上鱼饵……” 柳念絮莞尔一笑,俏皮道:“公公岂不闻愿者上钩?” 宦官一怔,没有坚持。 满朝文武养育儿女的方式各不相同,总会出现几个奇才,非他们下人能置喙。 柳念絮本就无意祸害这些小鲤鱼,只是想享受一下临湖垂钓的乐趣。 她这一生害人无数,柳家的继母继妹继弟都被她阴过,唐家的表姐也被她欺负过,往后余生,她亦不会停止,曾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个都要被报复。 所以能给自己积一分阴德就多积一分,不要再去祸害无辜生灵,说不得佛祖看她放这些鱼儿一条生路的慈悲,日后教她少受几分惩罚。 澄澈的湖水映出她海棠花般的容颜,微风拂过荡起阵阵涟漪,将她容颜打碎了,扭曲在湖水中,平静下来后,湖水中多了个深蓝色的身影。 柳念絮微微一怔,回过头看身后的人。 视线所及,第一眼先看见他的腿,深蓝色锦缎的袍子搭在腿上,上面不饰纹路,冷冷淡淡地一件衣裳,看不出来人的身份。 抬起头,是这人冷峻的面容,漆黑的眼眸深邃冷漠,看不穿猜不透,如刀削出的高挺鼻梁在这双眸子中间,便分外显得英俊锐利。 一双削薄的唇冷冷淡淡的。 可他整个人又是冷漠的。冷得好似冬日的雪,好看诱人的外表下,是能将人冻死的残酷。 柳念絮眨眨眼,惊愕道:“阁下是?” 那人垂眸看她手中的鱼钩,不答反道:“你抢了我的鱼钩。” 一开口,冷意霎时而散,如冬雪初霁,拨云见日。 柳念絮一愣:“啊?” 那人接过她手中的鱼钩,淡淡重复:“你抢了我的鱼钩。 ” 鱼钩是内宦官给的,哪来的抢不抢?柳念絮只当他是故意找事,懒得理会他,一把夺到手中,不悦道:“这位公子切莫为难人,你若想要鱼钩,后头还多得是,何必抢我的?” 那男子看着自己手中空了,冷薄的唇竟微微上挑,映出三分笑意,问:“你是哪家姑娘?” “关你何事?”柳念絮冷冷转头,盯着水中的鱼钩。 找事儿的人,在她跟前都休想得到一丝好脸色。 那人看看她的衣裳,又看看她的脸:“渭北侯夫人是你什么人?” 原是认识唐婉言的,那定不是好人了。柳念絮心里过了一遍,确信眼前之人并非好人,冷冷道:“是我娘。” 那男子道:“可渭北侯长女,今年才十二……” 他忽然一顿,接着道:“柳姑娘安好……” 渭北侯夫人的女儿,又是这个年岁,唯有和前夫柳中郎的女儿。那桩顺天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旧事,他竟一时给忘了。 柳念絮并不在意,这么些年来,她早已习惯旁人的眼光,反而歪头问:“公子还未回答我,你是何人?” 那人清咳一声,从小马扎上起身,淡然道:“日后你便知晓了。” 柳念絮随着他的身影转头,慢腾腾眨眼,眼中冷意一闪而逝,甜笑着看向一旁的内宦官,“公公,刚才那位是谁啊?” 你不说难道我就没法子了吗? 柳念絮轻哼一声。 不料内宦官亦笑着看她,报之以一笑:“柳姑娘,我们亦不知道。” 这幅模样可半分没有不知道的样子,明摆着是给人封了口不敢说,可见方才那位身份不一般。柳念絮心中思衬,并未为难他们,只笑了笑去,又回头看湖水。 那人是谁并不重要,她今儿跟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