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把月亮接到手心里,也并非没有办法。” 沈穆伸手拿过桌上的水壶,慢悠悠望白玉杯里倾注一盏清水,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玉杯送到柳念絮手中。 “赠你水中月,愿你心想事成。” 柳念絮接过那个杯子,看着杯中映出一轮皎洁明月,透明的杯盏几乎能看见她的皮肉不经心一看,那轮月亮就好像当真被她托在掌心里。 她声音极低:“多谢。” 不等沈穆回答,她站起身,脚步匆匆地往楼下走,带翻了椅子都一无所觉,只给沈穆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沈穆轻轻一笑,扶起椅子,拿另一只玉盏倒满水,顺着杯沿慢慢喝下去,眸光沉沉。 柳念絮坐在窗户前,将杯中水倒在花盆里,粗粗喘息几下,心情平静下来。 清透的水氤氲下去,花盆一片濡湿,白玉杯被随手仍在脚下,昭示着主人心情何等慌张。 周夫人的事儿,沈穆做的极漂亮,没过多久,大太太便收到信提起此事,说是周大人纳了个年轻貌美的贵妾,是流离失所的某家年轻寡妇,亦是良家子出身,十分漂亮能干。 对周翰林一见倾心,倾慕其风华学识,只求能随侍翰林身侧,纵使做个粗使丫鬟也值了。 这位姨娘进府没几日,便笼络了周家上上下下,跟周夫人也生了几次矛盾,次次都哭哭啼啼的示弱,让周翰林彻底厌了周夫人。 如今周夫人日日只顾着与妾室争斗,再没工夫讲别的事。 大太太背着周氏悄悄跟几个姑娘吐槽,“要不怎么说恶有恶报呢。” 对唐家人来说,只是谈论几句罢了,可周氏接连几日郁郁寡欢,屋漏偏逢连夜雨,更听得晴天霹雳,夫君的官职因自己被上司搁置下来。 大太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逼真:“那人说,旭儿整治不好内宅,导致妻子不能弹压妾室,定是个无能的,若给他为官,不过是白白荼毒百姓。” 周氏泣道:“可是整治内宅是妇人之事,这与夫君有什么关系?” “与旭儿无关,却与你有关!”大太太冲她怒道,活脱脱一个儿子前程被耽搁,因此迁怒儿媳妇的恶婆婆,“若不是你非要留着那紫姨娘,若不是你处处让着她,若不是你逼旭儿做那等事……” 大太太指着周氏的手都在颤抖,大声哭诉起来:“败家媳妇儿!我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媳妇,不能帮衬夫君便罢了,还要拖夫君后腿!” 周氏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一向嘴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柳念絮几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人为她说话。 独有柳念絮慢慢饮一口茶,含笑道:“我倒是想帮表嫂说几句话,偏又不敢。上次为表嫂出头,已经被周夫人骂做残暴不仁,没有教养,若再为表嫂出一次头,怕是性命都要给人夺了去。” “表嫂还是自便吧,不必再看我。” 周氏被她挤兑,更手足无措。 她一向温文尔雅,唐家人对她极好,婆母别说是磋磨她,往日连重话都不曾给她说过几句,小姑子小叔子都敬重她,从未被人骂过。 今日碰上大太太骂她,便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彻底懵了。 大太太的骂声还在继续:“我可怜的旭儿啊,可怜你苦读二十年,瘦的没有二两肉,结果却被个女人拖累,都怪娘不好,怪娘没给你挑个贤惠的好媳妇!” “我断然没想到,堂堂翰林千金,是个连妾室都弹压不住,是个只会拖夫君后腿的,否则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娶她!” 这话直指周氏不贤惠,说的极重。 周氏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在大太太膝前,哭泣道:“婆母,儿媳知错。求婆母饶儿媳一次,我再不敢了。” 大太太冷笑一声,甩开她的手:“你连妞妞都不顾,还想我把儿子交给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