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天过去,泥人县官觉得自己随时会倒下去,而粮食也越来越少。 本来就只搬来几天的粮食,他再省着也不会多出来。 他走到粥棚前面,嘶哑着嗓子:“父老乡亲,有句话不得不说,这几天里虽然一天只给一顿饭,但省里还没有接济过来,粮食又要见底了。从明天开始,粥更稀了,没有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大家能行能动的,还有存粮的,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吧。” 四面的目光里忽然多出来仇恨,县官心神憔悴,没有多看,蹒跚着步子回去休息。 衙役们跟一个上来:“老爷,米铺里还在卖高价粮食,咱们让他们拿出来吧!” “你算算吧,衙门里一半的人抽去治水,就是把这一半叫回来,全衙门的人也不如几家米铺加起来人多。咱们收拾他们,还是他们收拾咱们?我几回让人去说,他们只是不听。当下我只要堤坝不再塌,管不了他们。”县官揉着眼睛,跟衙役们一样,都是满眸的红丝,满面痛到骨子里的疲惫。 “我睡会儿,还得去城外看看。”县官往床上一倒,很快鼾声如雷。 衙役自己也累极,把房门关上,往椅子上一歪,也是塌没下眼皮就睡着。 城中火起的时候,房门让人破开。见这两个人还是不醒,破门的衙役摇醒县官:“不好了,米铺让抢了。” 泥人县官打个激灵彻底清醒,骂道:“说过多少次不要坐地起价!这些人就是不听!几家米铺加起来才多少人,灾民是他们的几十倍不止!” 他是不想管,可他是本县。劳累让眼神还没有恢复,明明鞋子就在脚下,也寻上好几寻才把脚放进去,弯腰要提鞋后跟时,“轰!” 外面有一声巨响,房间摇晃不停。 又一个满眼血丝的衙役跑来:“老爷不好了,灾民们骂咱们藏着粮不给吃,把咱们粥棚砸了,还要冲进来打老爷。” “我!”泥人县官只说出一个字,怒目圆睁着,就满嘴苦水。他还藏粮呢?他自己都没有吃饱。 当文官的人没有兵器在手,但听到这个消息,一把从衙役腰上抽出刀:“老子不活了,大家伙儿一起拼了吧!” 两个衙役把他抱住,在椅子上睡的衙役醒来,听到一句也就懂了,他哭了:“老爷您到现在是个功臣,管它堤坝破不破,熬这么久人人看得到。跟他们一拼,就是伤到自己这乌纱帽儿还能有吗?咱们避开!人患大于水患,让他们在这城里乱去吧。” 县官让他说得心灰意冷:“走吧走吧,叫上咱们的人,咱们管不了,咱们全出城。” 一行人这就出门,乱民们在后面一路追砍,也侥幸逃到城门。叫上守城的人:“挡不住了,大家伙儿命要紧。跟我走。” 一个人机灵的放了把火,城门洞淋不到雨,火势在雨中也不可能漫延。给他们多点儿功夫作个商议。 “咱们去哪儿避避?” 县官一咬牙:“我不想麻烦人,但没办法。”指个方向,往袁训等呆的地方过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