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竹篱笆制成的院门走了进去。 云妃知晓外边那些人担心叶卿的安危,没领着她进屋,只在院中执了她的手,借着月光打量叶卿,笑得分外慈祥:“你莫怕,这些年,我清明了些许,不会再伤人了。” 叶卿听萧珏将过那段往事,哪怕云妃没说,但她约莫能猜到,她当年约莫是受了刺激,才疯疯癫癫的。 她愧疚道:“那时我年幼贪食,吃了您种的曼罗果,才叫您和陛下苦了这么些年。” “傻孩子,莫说胡话。”云妃拍拍她的手:“老天爷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的,我当年把事情做绝了,本是想一心求死,却没想到被一位云游的僧人从大火中救了回来。神志不清的那些年,我都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后来才从一些僧人口中听说,我一直在种树藤,还为了藤果险些害了一个小姑娘……” 这些曾经不敢触及的东西,现在也能当故事一般讲出来了,云妃笑里多了几分释然的意味。 当年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要报复皇帝,连带有皇帝血脉的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可是疯癫以后,她心心念念的依然是自己儿子,哪怕神志不清,她也记着要研制出解药来。 南疆的曼罗藤都被她烧毁,她身上仅存的那一瓶曼罗种子被她疯癫的时候全种下了,最后只活了一株。 后来神志清明,再想起往事,无不痛苦万分。她是巫医,从小学的却是治病救人的蛊术,那场疯狂的报复,杀人无数,她过不去自己心中那道坎,也放不下当年自己亏欠的那个孩子。 她只愿制出解药后死了一了百了,曼罗藤却经年不再结果。她求人寻过南疆曼罗藤,但得到的答案无一不是那树藤早在几年前一把大火给烧没了。 她知晓,大昭寺这株,怕是世间仅存的曼罗藤了。 民间有句古话叫“人挪活,树挪死”。大翰京都距离南疆千里之遥,她不敢冒险把这唯一的曼罗藤移回南疆去。 为了让曼罗藤再结果,只得用养蛊的法子来养这藤。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归是赶在这最后一年,叫她种出了这最后一颗曼罗果。 云妃道:“我年少无知的时候做错了事,害了许多人,得用这一生来赎罪。罪赎完了,就是我该去的时候。” 说这些的时候,她脸上的褶子全都展开,仿佛盼望那一天很多年了。 “人活成我这样,是没什么盼头的。”她眼中的沧桑比那山川沟壑还深,仿佛是一辈子也愈合不了的伤口。 她褪下自己手上的镯子递给叶卿:“中原都讲究个见面礼,好孩子,这镯子你拿着。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便是那孩子,我把他交给你,好好的交给你了,你待我好生照料他。” 镯子是鎏金五彩的,不像是中原的样式。许是打造的年头有些久了,色泽有些暗淡,但是那精美的花纹和镂纹,以及嵌在上面的翡翠玉石,都彰显着镯子极为贵重。 叶卿只觉得手上有些沉甸甸的。 她心口也沉甸甸的。 萧珏母妃这一生,实在是太过让人唏嘘,经历了那么多,她放不下也走不出来,在她心底,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那萧珏呢? 他不说,什么都自己扛着,叫人看不见伤口,但并不意味着那些曾经的伤痛就不存在。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您见见陛下吧。” 云妃半响没有说话,许久,她才道:“孩子,你叫我如何见他?” 月光下,云妃苍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