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常把脸皮放到一边,但今儿遇到宋晋庭这样的,沈老爷子也算是开眼界了,用手指头点点他。大有你说不出个紧要事来,今夜就别想罢休的威胁之意。 他见此这才又不急不缓地道:“这儿有家父一封给侯爷的信,是想与侯爷再提亲一次。” 信就被他从袖子里取出来,递到不太愿意接的安平侯手中。 安平侯望着塞到手里的信,还是没打开看,问他:“还有呢?” 如果不是有十成把握,宋晋庭肯定不会直接来拿信就说提亲的事。 “还有就是……当年岳父不愿意拿出来的证据,小婿不才,已经猜到缘由。先前多有误会,小婿再此先向岳父赔礼。” 说罢,深揖一礼,没得安平侯回话就不直起腰。 安平侯冷笑连连,刚才还侯爷呢,这就攀上亲喊岳父了。但安平侯听出他弦外之音,不会这个时候捏一点小事。 “你说你猜到了,是如何猜到的。恐怕你父亲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当年为何他受牵连!” “这就是晚辈今日来的真正缘由。”宋晋庭还是没有直起腰,只是抬头,朝东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安平侯果然脸色变了,在灯笼照耀下显出冷青色,乍一看面目狰狞。 “进屋里再说。”安平侯终于请他这客人进屋,还边走边拆开手里的信。 谢煜锋扫了他一眼,扶着外祖父慢慢走在后头。宋晋庭终于直起身,理了理衣裳,神色郑重地抬脚跟过去。 这处说是客院,其实是长年给沈老爷子留着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来打扫,即便就不住人亦没有丝毫的灰尘。 屋子布置带着些前朝的风格,屋里全抬高做了木垫板,明间是一张胡床,中间是矮案。 谢煜锋进去后,熟门熟路在一个柜子里抱出软坐垫,铺在地面上,又去找出小红泥炉子和煮茶的东西。除了老爷子,三人都席地而坐。 宋晋庭早有听闻沈老爷子对胡床一类的东西喜爱,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坐下后,谢煜锋要煮茶,宋晋庭主动接手。 安平侯和沈老爷子看着他行云流水地动作,沉默了片刻。安平侯率先道:“你父亲的意思,不计较先前的种种,还是要要聘窈窈为你的妻子。你待窈窈的心意我明白,你若真猜到当年缘由,那你再和谢家扯上关系,就该被太子猜忌了。是太子帮你进的掌戎司,你可想好了?” “其实在猜到当年内情之前,我已经知道太子的为人。窈窈在宫里出事,我相信侯爷肯定是猜到还有谁人可能为之,所以侯爷才会在窈窈说出自损名声的话时没有任何行动,你亦不想让窈窈还有入宫的机会。我是从知道此事幕后人是太子所为,才猜到当年侯爷为何迟迟不替我父亲平反。” “不是不替,是不能,亦是在帮着保全宋家。您知道陛下不会重判,再把宋家彻底和谢家脱离关系,两家闹翻,让太子彻底不会怀疑两家,而再遭劫难。毕竟那是我朝的储君,即便您拿出那份证据,陛下到最后还是更亲儿子。” 宋晋庭从知道太子算计谢幼怡开始,结合这些日子他父亲平反一案受到的阻碍,就从许多蛛丝马迹里推算出当年最大的可能。 太子急银子用,其实不是一日两日了。 当年他父亲就牵连进了户部的贪墨案里,账目都被人做下手脚,好在他父亲是在工部,管理修造工程里只出一笔岔子。那笔钱被挪走了,不知挪用到哪里,因此被牵连,但因为数额小,皇帝又十分信任他父亲的为人,最后才是被贬官而不是罢官流放。 这中间,肯定还有安平侯的暗中帮忙,所以才会从轻发落。 现在太子又开始对着沈家商行算计,连着之前他父亲牵连贪墨的事,太好猜测不过。 所以,他现在不帮瑞王,以后太子登基也不会放过他。只不过他没有跟瑞王说明这点,先把瑞王哄得乖乖合作最好。 宋晋庭对外人向来心黑,但会信守承诺,说了扶持瑞王,就不会食言。虽然还不知道前路有多少荆棘,但他要为自己和心爱的人拼出一条血路。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