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吱扭…… 姜红额前贴着片创口贴,跪在地板上,手中捏着块抹布,手臂机械地来回摆动,清洁着地面的血迹。 长发男人腹部缠绕着厚厚的绷带,面色透出层失血过多的苍白,此时阖着眼皮躺在床上,眉头微蹙,呼吸平缓而悠长,陷入沉眠中。 姜红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地板,即使地板已清理得锃光瓦亮,她还是如有强迫症一般,不停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 身边盆中的水泛着污浊的血色。 她下意识举着抹布凑向盆中,目光落在水盆上,动作一顿。 灰红色的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映出她破碎的面庞。 那一对瞳仁如同没有任何情绪般,无神而麻木。 她静静地望着水面片刻,而后端着水盆,向卫生间走去。 水流哗哗地从水龙头涌出,急速地冲入盆中,激起层细小的泡沫。 她看着盆边溢出的水流,缓缓伸出手指,拧紧水龙头,端起水盆走出卫生间。 阳光透过落地窗,温暖地洒落在整间客厅。 她目光触及到储物间,缓缓地停下脚步。 这狭小的、黑暗的空间内,摆放着她的两位朋友。 李准捅伤谢渊时,她害怕谢渊会就这么死去。 而谢渊伤害李准与贺春时,她同样痛苦万分。 就像两道巨力扯住她的躯体角力一般,如同要将她生生撕碎。 她的灵魂似乎也随着尸体被锁在储物间中,尖叫着、挣扎着、没有出路。 她面上闪过丝被刺痛的神情,缓缓地将目光移向窗外。 一望无垠的碧蓝海洋波光粼粼地反射着阳光,延伸着,与天空相连。 这鲜艳而明亮的色彩,映入她眼中,却像黑白照片似的,寂静地泛着沉沉死气。 唰—— 一个黑影突然从窗前掠过,急速地向下坠去。 而后传来声砰的巨响。 ……那是个人? 姜红呆滞地走到窗前,向下望去。 大片的、炸开的血迹上,躺着堆血肉模糊的碎块,即使隔着十几层的距离,也令她看得清清楚楚。 ——真的是人。 她平静地想道。 她麻木地望着那堆肉块,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即使我撑过一年,活着从乐园出去又怎样?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我本来就没有归处。 我杀过人。 履历的污点可以擦掉,灵魂的罪责该怎么清洗? 这个地方本就很奇怪。 生命在这里一文不值。 姜红甚至想象不到自己从乐园出去后,还是否能融入社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她静静地立在窗边一会儿,而后弯腰端起水盆,走进卧室中,重新跪在地板上,抓起抹布。 贺春的话声又涌进脑中。 这真的是爱吗? 寂静的房间中只回荡着抹布刮蹭地板的声响。 吱扭、吱扭。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