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崔晔隐隐知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阿弦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我很久没有见过卢先生以及……以及了……” 崔晔啼笑皆非:“什么‘以及以及’,是烟年么?” 阿弦挠挠头道:“是啊。也不知他们还好不好。” “好的很,”崔晔哼了声道,“至少比你跟我好。” 阿弦情不自禁地吐了吐舌:“怎么,我跟阿叔不好么?” 崔晔道:“当然好的无法言语,经常出人意料的气我。” 阿弦忍不住摸了摸唇上,从人身安全出发,还是不再跟他犟嘴,只先服个软就是了。 崔晔看着她心不在焉的动作,揽着肩头,将人搂在怀中。 阿弦把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心里虽喜欢,却又有一丝忐忑:“阿叔,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阿弦道:“后悔……把卢姐姐那样一个难得的天仙般的人物给了……先生。” 崔晔笑了笑,道:“要留着她自然容易,但是枉自送了她的性命,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若是没经历过那场生死,只怕我也不会在意她的生死如何,然而……” 阿弦不太满意:“你还没说后不后悔,你一定后悔了是不是?” 崔晔道:“正好相反,那是我所做的嘴正确的一件事。正因为如此,上天才把你赐给了我,不是么?我错过了烟年,只是为了会遇到更好的……阿弦。” 阿弦听到这里,才偷偷地抿嘴一笑。 崔晔望着她烂漫的笑容,——原本烟年对他而言,自也是天仙般的人物,结发夫妻,相敬相爱,然而直到现在,他居然有些不记得烟年是什么相貌了。 当然,美一定是极美的,但只知道是很美的天仙似的,却连她的样子都记不起来。 只有这张可恨又可爱的脸,一颦一笑都牵着他的心魂。 正阿弦道:“其实之前,我见先生那样,心里也极难过,但是却想不到更好的帮他的法子,还是阿叔最好了。” 崔晔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么?” 阿弦道:“我早就知道啦。” 崔晔笑看着她:“难得你这样乖,本来看你如此,想带你去瞧瞧你的卢先生……不过听说他们在年前已经随着孙老神仙换了隐居的地方,因此只怕不能让你得偿所愿了。” 阿弦道:“只要知道先生跟姐姐是好端端地,见不见又有什么要紧?” 崔晔百感交集,重将她抱入怀中:“阿弦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不听我的话。擅自主张。” “哪里?”阿弦不依。 崔晔道:“比如弃官离去,比如先前润州救人。我其实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他轻轻地叹了声,“罢了,幸好我还可以帮阿弦挡灾。” 阿弦抱住他的脖颈,主动在唇上亲了口:“会跟阿叔好好的,就像是……卢先生跟姐姐一样,不,比他们还好要!” 崔晔见她在面前吐气如兰的模样,瞬间想到那夜的迷乱,然而车近洛州,委实无法再胡闹,只能再勉为其难地苦苦压制,连绮念多想都不得。 --- 马车在洛州停了两刻钟,稍事休息,便又启程往京城赶去。 早在将到润州之时,崔晔已经派人送信回长安,大明宫里只怕早就得知他将人找到之事。 马车穿过洛州,雍州,眼见将到长安城下。 阿弦有种“近乡情怯”之感,从车窗口偷偷往外张望那巍峨壮丽的城池。 遥遥地,却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辆马车跟七八个人。 最前方站着的,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男子身着缎服,下颌三绺长髯,透着雅贵之气,只是眉宇间写着慢慢地焦灼忧虑。 而妇人相貌秀美,气度高雅,也同样满面焦急,又似有些无奈,两人时而对视一眼,时而昂首往官道上张望。 当看见阿弦跟崔晔所乘马车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一震。 阿弦当然不认得这两人是谁,起初还以为是路人。 但是对崔晔而言,在此遇见这两个人,却是意外之极。 阿弦回头看时,正崔晔吩咐停车。 他急急下车。 崔晔快步迎上几步,向那两人行礼道:“岳丈,岳母。” 阿弦心头大震!这才明白这二人是谁,岂不正是卢烟年的父母?只不过他们现在出现在这里,却是如何? 难道…… 这会儿阿弦心头揪紧,瞬间竟想到借死而遁的卢烟年——总不会,是这里出了什么差错? 阿弦心中忖度的功夫,那边崔晔同卢氏夫妇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半晌,崔晔回头看向阿弦,眼中流露些惊诧之色,忽然道:“阿弦。” 阿弦又是不安又是好奇,只好答应了声,也慢慢地下地,走到那一对儿男女跟前儿。 崔晔迟疑了会儿,脸色略见古怪:“阿弦,你、你先随卢伯父跟伯母……去卢府。” 阿弦惊道:“干什么?” 崔晔道:“总之你先随他们走就是了。” 卢邕不语,其夫人勉强笑道:“先随我们上车吧,回去再同你细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