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贤对她的态度跟先前迥然, 但毕竟是骨肉同胞, 阿弦听说李贤遇险,陡然心乱,忍惊问道:“太子怎么了?” 鬼使仿佛来不及回答般,只是匆忙催促道:“有人要对殿下不利, 事不宜迟, 再晚就来不及了!” 阿弦见他一派惶急,自己也惊惧起来,她今日想进宫同武后开解猜忌崔晔之事, 并没有带其他随从, 只得对那鬼使道:“你尽快去告诉明大夫。” 鬼使道:“我有同伴去寻找主人了,我给女官领路。” 阿弦因知道他是明崇俨所御,不疑有他,忙打马随着鬼使直奔东宫, 这鬼使却并未领阿弦从前门而入,绕着墙来到侧边一个小门,阿弦翻身下马,将门扇一推,果然应手而开。 有这鬼使领路,一路上果然并未见到闲杂人等,极为快速而顺利。 不多时,已经到了东宫的南书房,鬼使指着道:“就在里面!女官快入内。”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阿弦闪身进内,见里头并无人影,她迈步往里,小里间中,是李贤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阿弦叫道:“殿下!” 李贤抬头看她,面露诧异之色:“你来干什么?” 阿弦见他孤身独坐,神色也并无什么异常,正觉疑惑,闻言道:“有……人告诉我说太子殿下遇险。” 李贤道:“什么遇险,谁告诉你的?” 阿弦回头看那鬼使,那鬼使却后退一步,畏畏缩缩道:“对不住,女官,我也是身不由己。”才说了一句,虚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鞭子似的抽在那鬼使的身上。 鬼使惨叫了声,消失不见。 阿弦看着这一幕,虽然仍不知发生何事,却也明白大概是被人算计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图谋是什么。 阿弦一愣之下,回身垂首:“既然殿下无事,我先告退了。” “且慢,”李贤疑惑地看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什么人告诉你的?” 阿弦道:“……并不是人。” “不是人,那么……”李贤微微一震,继而似笑非笑地说道:“真是奇怪,这人会说谎,难道连鬼也会说谎吗?” 阿弦道:“虽然极少,但也并不是没有。” 李贤含笑道:“虽然不知道这只鬼为何说谎,不过既然来了,何必匆忙要走,不如且坐一坐。” 自从李贤对自己有了心结,阿弦也每每有回避之意,此时见他好生相请,倒是不便直接拒绝,何况那鬼使报信的事尚有疑点。 谨慎起见,阿弦心中转念:“那就打扰殿下了。” 李贤请她坐了,倒了一杯茶给她:“先前在宫内,我一时失言,你不要介意。” 阿弦道:“殿下多虑了。” 李贤笑了笑:“当初老师曾说过,将来我或许该叫你一声师娘的。于公于私,好像都不该对你那样无礼。” 阿弦见他突然恭谨有加,却并无欣慰之意,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何必说这些旧事。” 李贤道:“那好,且不说旧事,不如说……老师走了这些日子了,你不为他担心吗?” 阿弦勉强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贤道:“据我所知,虽然皇后看似宠信老师,实则也提防着他呢。” 阿弦微惊。 李贤却笑的十分微妙,这笑容……竟无端让阿弦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突然间阿弦心跳:自己怀贞坊府邸里,有武后安排的细作,那么、会不会眼前的这个人,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武后那边还吉凶莫测,无法承受再多一个太子殿下做心头之患。 阿弦让自己竭力镇定,她越发小心问道:“殿下指的是什么?” 李贤道:“没什么,我不过是说,皇后猜疑心重,不管对谁都是存着防备之心的,不是吗?” 阿弦不置可否,低头望着面前那杯茶,有些恍神。 李贤道:“你怎么不喝,难道,是怕这茶水里有毒?” 阿弦道:“殿下说笑了。” 她握住杯子,慢慢地端起送到唇边,正要喝,无意中抬眸对上李贤的双眼,突然间心头意乱,眼前所见者,竟似不是李贤,而是另一个人。 阿弦身子一晃,手中的茶水也随着晃洒了出来,她不顾是否烫了手,绷紧身子,定睛又细看李贤,但面前的青年,容貌秀丽,气质高贵,不是李贤又是谁?方才所见,竟似是她产生了莫名的幻觉。 李贤见她失手洒了茶,忙起身过来,嘴里说道:“烫坏了不曾?” 他举手入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一边握住阿弦的右手,体贴地给她轻轻擦手。 阿弦道:“没什么,是我一时失礼了。”轻轻地把手抽了回来。 李贤却并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是望着阿弦道:“方才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失手似的。” 阿弦见他近在咫尺,双眼望着自己……竟是令她陌生的、前所未有的一种眼神。 阿弦道:“请殿下恕罪,我突然觉着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她正欲起身,李贤却适时地又握住了她的手,拉住她道:“是因为我而觉着不适吗?” 先前李贤也曾同她有过亲近之举,但都不似现在一样,让阿弦倍觉不安,被他的手握住,就像是被滑腻冰冷的蛇贴着身体擦过似的。 阿弦本能地跳起来:“殿下!”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贤,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