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那泪水溢满了整个眼眶,邵华池像是饥渴了很久的人,不停地喘着气,也许他还在克制自己。 邵华池拿过那双鞋子捂进怀里,压抑着自己的表情,整张脸因为忍耐而扭曲了。 邵华池忽然被傅辰搂在怀里,感觉到怀里人瘦得能摸到骨头的身体,这人可是皇子啊。 傅辰喉咙一梗,眼底也有些湿润,“哭吧……” 邵华池沉默了许久,只是人抖得像筛糠。 “呜——”短促而嘶哑的叫声,忽然从喉咙里迸发,然后就是抑制了所有声音的哭泣。 他佝偻着身体,整个人像一只虾,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抵挡外界,那是被压抑到了极致的自我防御,他被逼到了绝境。 傅辰想到了曾经的他在看到儿子的尸体时也这样无助。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房间里出现一道声音。 “我能,相信你吗?”很沙哑,像是锅底在砂砾上摩擦,并不好听。 傅辰身体一僵,以为耳朵出现了幻觉。 也许是没得到回应,那人又重复说了一遍。 “帮我,傅辰。” 傅辰愕然,像是生锈的钟摆,一点点低下了头,看向怀里。 第21章 傅辰张了张嘴,却好像组织不了语言,愣神望着脸上找不到一点湿意的邵华池,经过刚才的一番宣泄已经卸掉那丧亲之痛的崩溃。但傅辰似乎还能看到, 那双眼中荡漾着些许暖意。傅辰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几乎所有见过的人,他都能本能观察记忆点, 这是职业病带来的习惯。至于美丑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符号,没什么意义。这是他到宫中那么多年第一次认真观察一个人的长相, 准确的说是:眼睛。 最初判断邵华池痴傻,就是那双无神无焦距的眼,那双眼让傅辰甚至看不出一丝伪装成分, 但现在那些他笃定的东西却全然消失。邵华池的眼是内双, 完全睁开后就成了单眼皮,延长的眼尾微微上扬将那冰冷的目光反倒衬得迷离而勾人,朦胧中点缀着柔情, 望之生醉,心神荡漾。可对视间,那纯粹的黑眸扫来时,是利刃般的尖锐,能让人感受到傲然自矜的气势,这气势带着一种势如破竹的惊心动魄,美得炫目。 再美都不重要,事实摆在眼前,这个人没有傻,傻的人是他,一厢情愿地照顾,一厢情愿认定心中的判断,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看到邵华池的视线,傅辰只感到原本柔成一团温水的心瞬间被冰封,双手麻木地将人推开,起身整理衣摆,重重跪在地上,掷地有声。 “奴才不分尊卑,亵渎殿下,请殿下降罪。”傅辰的声音又一次回复平日的模样,有礼而谦卑。 想到他之前做的事,和邵华池一次次接触,对方毫无破绽的神态、表情、肢体语言,傅辰就遍体生寒,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看到的七殿下,从来没变过,是他误将狼当做了哈士奇。 邵华池的目光渐渐晦暗,脸上的柔和垮了下去,勉强撑起了笑容。 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傅辰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脚,七皇子下了卧榻。 他来到傅辰面前,他的手一抬,布料下滑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臂,那手却透着一股强悍的力道,硬是把傅辰拉了起来,那表现出来的气势,令人拒绝不了,“我知道,你在怪我骗你。但傅辰,这环境里,我这么做无可厚非。” “奴才不敢。”傅辰被拉着站了起来,但却再也没有之前柔软熨帖的爱护,只有下级对上级的尊敬。 “我记得你很喜欢在我面前用‘我’,你现在也可以继续用。”邵华池那态度与之前在掖亭湖时的唯我独尊全然不同,因着自己理亏,邵华池不自觉声音放得柔和了些,刚要去抓傅辰的手臂,却被躲开,邵华池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弥漫。 “奴才胆大包天,罪该万死。”傅辰像是没感觉到那凝滞的空气,重复着口中的话。 “傅辰,你能对毫无利用价值的傻子温柔体贴,为何一个真正的皇子却得不到你半点真心相待?在我已经知道你私下模样的时候,你再来这般做派岂不可笑?”邵华池看着傅辰那凝然不动的模样,有些动怒。 “是,奴才的确可笑。”他自己也觉得,白活了那么多年,居然被个十几岁的孩子耍得团团转,“奴才相信任何被欺骗过的人,都不会轻易再相信。” 邵华池被噎住,知道自己的确有错,但他并不是一味退让的人,“接近我的人很多,我没有理由随便信任一个看似对我好的人。” 傅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他次次真心对待,邵华池也不可能坦诚相告这个最大的秘密,但正因为真心,才更无法毫无芥蒂。这位皇子的心机和表演,难有人能相提并论,如果能活下去,或许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