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漓想了想,也觉是这个道理,便七手八脚的自皇帝怀里爬出去,连鞋都没穿,哒哒哒跑到门边了。 “穿鞋穿鞋,说了多少次,你偏生不肯往心里记,”皇帝提着她的绣鞋追过去,叫她坐在凳子上穿好,沉着脸道:“该打。” “因为知道郎君在侧呀,”青漓一点儿也不怕他,反倒笑嘻嘻凑过去亲:“也就是嘴上说的凶,你才舍不得打我呢。” 皇帝屈指在她额上弹一下,口中哼笑道:“怨不得有恃无恐。” 此时正是冬日,青漓怀有身孕,却格外喜欢光着脚在地上跑,皇帝说了几次,她都改不掉。 皇帝既怕小姑娘受寒,又怕她太爱闹腾,不小心摔了,便吩咐人在寝殿里头铺了猩红色栽绒绵云毯,便是不慎摔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那是锦州特贡,素来以绵软著称,一脚踩下去觉像是踩在云上,软绵绵的,是以得此殊名。 当然,除此之外,皇帝还有无数事情要早些准备。 吩咐太医给御膳房喝尚宫局两下里开单子,孕妇不适宜用的便从宣室殿的菜单上剔除,不适宜的脂粉饰物也不必再送,又叫人将宣室殿现有的东西探查一遍,唯恐哪里有害。 孩子还没生出来呢,皇帝就有种自己已经做了父皇的感觉。 ——怀的是双胞胎,只是女儿生的早些,另一个得过些时候再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出生早的这个一点儿都不听话,还仗着她自己年纪小,以及自己这个父皇心软,百般不服管教。 ——任性。 内侍将内殿挨着铺上地毯时,青漓正托着腮,看皇帝拎着锤子,有条不紊的将桌角椅子角用软料包起,再细致的钉上。 虽说穿针引线之类的活儿都是宫人做的,可这般瞧着他,倒是叫青漓生出几分——真是贤妻良母的感触来。 当然,即使是打死她,这话也不敢同皇帝说的。 挨着将边边角角清理了一遍,即使是冬日,皇帝也出了一头汗。 青漓殷切上过去为他擦了,又娇腻腻的凑过去献好:“衍郎真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皇帝拿这个小祖宗最没办法,拉着她到一侧去坐下,喝口茶水缓缓,才冷笑道:“真是欠了你的。” 外头雪下得极大,当真可称一句鹅毛,短短片刻功夫,地上便薄薄的覆盖了一层白霜,青漓没敢过去碰,只缩在皇帝大氅里头往外瞧:“瑞雪兆丰年,是好意头。” “他一来便降雪,”皇帝摸摸她肚腹,温声道:“这福气是不是他带来的?” “当然是,”尽管没见过腹中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青漓却也维护的紧:“我的孩子最乖了!” “是啊是啊,”皇帝揶揄的斜她一眼,道:“大概是把你那份乖也一道给了他,所以妙妙才这样爱胡闹的吧?” “才没有,”青漓将脑袋转开,傲娇道:“——你少胡说。” 雪渐大,也看的差不多了,皇帝微微一笑,却也不同她争这个,只搂着她往内殿去了。 按旧制,皇族本该于年三十那夜齐聚,一道行宫宴的,既是团圆,也是为彰显枝繁叶茂。 皇帝同剩下的几个弟妹无甚感情,加之他的小妻子头一回有孕,心中只想着一家三口腻腻歪歪的一起守岁,哪里愿意同其余人说些有的没的,平白辜负良夜。 如此,他便做主将日期改了,请几位太妃公主以及仅存的兄弟七王于二十九日赴宴承明殿,却将三十日晚间留了出来。 虽然这样做摆明了对于其余人的冷待态度,可实际上,倒也没有真的叫人接受不了。 皇帝待其余人无甚感情,其余人彼此之间亦是如此,年关的时候,谁不想陪着至亲之人呢。 ——都是一般的心思。 承明殿位于未央宫,离宣室殿倒也不远,这也算是大婚之后,青漓第二次在皇族众人面前出现,少不得仔细梳妆,珠饰繁复,皇帝倒也耐心,笑吟吟的坐在一边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青漓梳了抛家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