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的话,分明是故意为之。有个人曾告诉他,纵是再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仍旧抵不过人情冷暖,至情熟悉。 何况他占着这身份已两月有余,能安然至今已算超过他的预期。 狼毫在手,但不是他想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渐渐发白,顾染的眼神落在眼前的某处虚无,久久不语。 鸟叫声翩然而至,却惊得一室空寂乍然翻起。 顾染回神,皱眉细听着鸟鸣,眉宇慢慢展开,眼中笑意飘来荡去。 萧彻今日难得回来得比往日早些。顾霜等不及他换衣便一下扑到他的怀里,萧彻忙笑着接住她,由着她左蹭蹭右蹭蹭。 习惯性地抚上她的小腹:“孩子踢你了吗?” 顾霜点头,板着手指头数:“一次,两次……有六次呢!” 萧彻看着她的娇颜,唇边勾着笑,心中一动,忍不住就低头去寻她的唇。不知是不是怀了孩子的缘故,她近来倒是比之前更害羞了。见状忙偏着头想要躲开,可人被他锢在怀里,自是无处可躲。 娇哼一声:“你还没沐浴呢!” 萧彻觉得好笑,这还成他的错了? “方才我倒是想去净房,这不是有东西绊住了吗?” 顾霜又羞又恼,但自是拗不过他的力气,几下便被武力镇压,蔫蔫被他抱回了卧房。 夜里,顾霜久久难以入眠。又担心扰了萧彻的睡意,仍旧维持着平躺的姿势,任他轻揽着自己。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头顶,顺着发丝,缕缕入扣。她一下安心许多,忍不住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世人为生死、荣辱、贵贱而奔走疾行之时,唇角的笑意愈来愈冷,眼中深不见底的幽潭成为了最好的伪饰。唯有稚子幼童,因为不知,所以天真无邪。 但他们近日却知晓了太多。虽然许多只算得上姑且成形的推测,然而这世上的可能,终不是如话本上所说的那样,有千千万万。 有着再光亮的华丽外表,也不能杜撰出不可能的可能。 顾霜轻声叹了一口气,正欲合眼睡去,手掌却忽然被一股温暖包裹。 她讶异地侧头,见萧彻正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她。那目光很是专注,令她有些不好意思:“是吵到你了吗?”明日不是休沐,他五更便要起。 萧彻朝她靠近了些:“你在害怕吗?” 顾霜沉默片刻:“我——”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秦昇略显焦急的声音:“王爷,边关八百里加急战报!” 屋内灯火渐明,似还有男子低声的耳语,仿佛温柔的安慰。 又立了片刻,屋门才被人打开。萧彻只披了件外袍,秦昇念着更深露重,正欲请他多加一件,却被萧彻沉声打断。 “随本王到书房去。” 书房里,边关的副守将裴凌早已立身等候,一身狼藉。他本由萧彻一手所提拔,乃军中能力卓越之辈,如今却伤痕累累地站在他的面前。 萧彻见来人是他,眉峰紧皱,无暇多礼询问伤势,直言道:“究竟怎么回事?” 裴凌神色紧张:“耶律佑忽然率二十万大军攻打边城,守军本可暂挡,怎料其有备而来,早将城中水粮以毒染之,又将援军路线截断……如今边城已是困兽之斗,还请王爷速速发兵!” 撑着气将话说完,便大咳不止,吐出许多血来。 秦昇忙上前扶住他,语气镇定:“裴将军定要撑住,府中大夫马上便到。”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