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河道:“意卿怀了身孕,已经三个多月,可不是看过去富态了,你快别乱说话了,小心她叫人把你轰出去。” 朱恒一怔,旋即露出了笑意:“那真是极好,楚河,你终于有孩子了,我很替你高兴。” 他的笑容真诚而坦荡。 谢楚河心中微微叹息,让苏意卿先下去了,然后,他亲手倒了一杯茶,端到朱恒面前:“你此来株州,有何用意?” 朱恒接过茶杯,“啧”了一声,“你知道我是无酒不欢的,忒小气,上什么茶水,给我呈酒上来。” 谢楚河终于板起脸:“你知道我是不饮酒的,朱三,你还是这么啰嗦,有话快点说。” 朱恒啜了一口清茶,终于正色道:“纵我不说,你也应当知道我的来意。株州城一失,朝堂之上人心动摇,圣人思虑良久,有意与你和谈,命我前来与你相商。” 谢楚河不动声色:“哦,与我和谈,圣人想要如何?” “划江而至,你居江东,朝廷居于江西,井水不犯河水,圣人分封你为江东王,从此你名正言顺,不再是乱臣贼子。” 谢楚河哂然一笑:“何其可笑。” 朱恒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圣人也是要留些体面的,话我是带到了,大将军,若你有何要求,不妨提出,我们尽可以再行商洽为宜。” 谢楚河却不回答,只对朱恒道:“你别回京都了,留下来吧。” 朱恒喟然一叹:“我家老头子临去前再三交代我,一臣不能事二君,朝廷待我们朱家不薄,朱氏子孙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 朱太傅和朱老夫人三四年前相继过世,谢楚河为避讳,连赙仪都不能送去,只能在家中烧了三柱香以为哀思之情。 饶是如此,圣人依旧对朱氏三兄弟起了猜忌之心,朱家长子、次子以不同的名由被罢了官职,如今赋闲在家,只有三子朱恒,因他的泰山大人高淳王乃是当今圣人的亲叔叔,故而对他网开一面,但也是领了个虚职,再不能接近朝政中心。 这次朝廷拟要与谢楚河和谈,圣人才终于又想起了朱恒,便把他遣了过来,打探谢楚河的意思。 谢楚河听得朱恒这样回他,道:“我原以为你不是一个迂腐的人。” “且不说老头子的嘱咐,我若真与你有所牵连,那置安阳于何地、又置我岳父大人于何地?楚河,你当知道我的苦衷。” 谢楚河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神色淡然:“既如此,那你此行注定无功而返了。” 朝廷派来的属官和随从都被摒在厅堂之外,反正无人听见,朱恒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无妨,我本也是奉了圣命,不得不来,你这个牛脾气我还不清楚吗,会同意才怪哉了。” “不。”谢楚河慢悠悠地道,“朱大人,朝廷的提议我未必不能考虑,但这个功劳不能给你,你回去,叫尚书令秦大人过来和我商谈,我总会给朝廷一个答复的。” 秦子瞻如今已官至尚书令,兼太子太保。圣人年事已高,虽不欲放权,但无奈有些力不从心了,太子已经开始打理朝政,秦子瞻身为太子心腹权臣,在朝中如今是炙手可热。 朱恒怀疑地望着谢楚河:“你和秦子瞻有旧?我怎么不知道。” 谢楚河微微一笑,眼神却是冷漠的:“我和他确实有旧,旧仇。古人有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虽非君子,也不能负十年之约,总之,你不要多管,回去叫秦子瞻过来,我自会与他分说,若其他人,我是不见的。” 朱恒欲言又止,只能道:“好吧,大将军,如你所言,我传话便是。” —————————— 朱恒走后,谢楚河暂时停止了对燕朝那边的攻势,这两年他颇多征战,所辖地域越来越大,如今打下了株州城,也正是需要好好调整谋划一番。 何况苏意卿如今怀着身孕,趁这个时机,他也想好好地陪在她的身边。 苏意卿这一胎怀得还算安稳,胃口好得很,每天因着自己的体态苦恼不已,经常性地会闹着节食。这个孕妇可娇气了,一说她就要两眼泪汪汪,谢楚河颇有些头疼。 幸好,一个月后,温氏到了株州城,马上就把苏意卿弹压下去了,谢楚河这才松了一口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