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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


采粲然的双眼,嗔怪更甚,眼角酸热也更上一层,“我的安安自然与众不同。一眨眼二十几年,安安走了,你也要走了。”

    此走非彼走,魏无邪自然不会忌讳,反而笑叹着轻声道:“当年桂榜提名簪花游街,也是这个时节这样的好天气……”

    从那一天起,他就不再为自己而活,只为皇上而活。

    他还记得大登科后小登科,挑起陈氏红盖头的那一刻,他看着她青涩而羞怯的笑模样,身心都被红烛照得又暖又软。

    短短刹那,仿若一生。

    他想,他会和她举案齐眉、生儿育女。

    但这辈子前半生,他注定委屈她。

    还有那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却依旧明媚快活的小女儿。

    那样柔软,那样可爱。

    从接过襁褓起,他就暗暗发誓,要让他的小女儿过得无忧无虑、干净清白,不要他的小女儿受一丁点烦扰。

    他的女儿,他的安安,就像他心底最深处的一片净土。

    净土却转瞬坍塌。

    老天何其残忍。

    老天又何其狡猾。

    魏无邪眸底乍明乍暗,深深望进陈氏眼中,“六皇子为我求过情,就是对我有恩。往后你在京中,只管将中馈交给明诚媳妇,闲来多往宫中走动。想来今时今日,太后不会再因为我而嫌恶你。六皇子妃其人……可交。”

    这是弃四皇子而择六皇子的意思?

    陈氏从不干涉魏无邪朝政上的任何决定,当即点头应下,“你放心,就算不为了你们父子几个,我也要为孙子孙女的将来打算,原本落下的交际总要捡起来。六皇子妃那里,认真说来还曾在东郊有过交集,虽说当时闹得不太愉快……我只拿她当皇妃敬着、当晚辈交往就是。”

    魏无邪眸色微暗,默然一瞬语气似纵容似无奈,“也罢,人和人之间的眼缘有时胜过一切,你不必勉强自己。”

    陈氏眉眼柔和,颔首道:“明忠媳妇带着孩子们一块去任上,明忠的行装我是不用操心了。倒是你此去西域,哪些需要增减的还是列出张单子来才好置办……”

    老夫妻俩商量着走出祠堂,正见魏无邪的长随迎头而来,“老爷!三公子刚从宫中递出来的消息,早朝时刘大家上奏不成,不知是有意主和还是不满老爷外任,一时叫皇上撅回去了,难保不会再找机会发难,三公子让小的提醒您一声。”

    魏无邪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刘乾那老滑头精得很,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你让明义少操闲心,我和他大哥二哥的事儿不用他分心多管,让他安心在禁军当好差。”

    长随调头而去。

    陈氏佯作不满,“安安是小滑头,刘大家是老滑头,我看不论亲疏内外,谁在你眼里都是滑头。”

    魏无邪老眼倏忽锃亮,捋着美须哈哈大笑。

    刘乾也捋着长须哈哈大笑,“午门掉几颗新鲜脑袋,金銮殿缺了列班的罪官,就吓得满殿朝臣不敢说话,竟连皇上的眼色也不会看了!皇上圣心已定,我就是老糊涂了,也不会违逆圣意置喙战事,掐着这个节骨眼再参魏无邪!”

    一早跑来刘家蹲守的念驸马挑眉不语。

    座下是铺着软垫的石凳,手下是摆着棋盘的石桌,一壶清茶徐徐升腾着细袅热气。

    刘乾撩袍落座,笑完他人笑自己,“原以为你暗我明,即为扳倒飞鱼卫出力,又为铲除朝中奸佞从旁助力,甚至为六皇子定下安安推波助澜,却原来你我不是下棋之人,而是和旁人一般,都是皇上手中的棋子。”

    他们谋的是家族前程,皇上和魏无邪谋的却是家国江山。

    格局一小一大,一局原来已身在另一局之中。

    刘乾欣慰而慨叹,更多的是激赏,“我忝居帝师,竟没能看透皇上不甘只做守成之君,更有不惧孝名有瑕也要夺回先帝所让失地的雄心壮志。”

    手中棋子随话音落下,宽袖中不曾递交的奏本吧嗒掉落,秋风吹开内页,竟也是雪白一片只字未写。

    念驸马心中了然,抬手拂开奏本,紧跟着落下一子,“您何必妄自菲薄?皇上有枭雄之心,您亦是廉颇未老。否则岂会顺应圣心,带头不给主和派出声的机会,又岂会佯装因新任的吏部尚书职而退让?”

    “算你眼明心亮,说话勉强能听。”刘乾只有感叹没有伤怀,似笑非笑道:“当年皇上命我出仕入阁,又让靖国公领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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