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又变回三年前那个大病初愈的李四姑娘,除了徐氏对谁都不温不火,连身边打小亲密的大丫鬟,也捂不热李四姑娘乍然坚冷的石头心。 后来,原来的大丫鬟各自配人,知木知土被挑中提了等,只觉天上掉馅饼。 再后来,天长日久近身服侍,知木知土惊喜过后,只剩即敬且畏。 而李四姑娘做了李姨娘又当上李良媛,渐渐爱说爱笑,知木知土原先那份谨小慎微也跟着渐渐转淡。 忘却多时的敬畏重新跃上心头,知土一时恍惚一时闪躲,惊惧刹那盖过怨恨,不敢再直视李菲雪,只目露哀求地看向知木,“良媛说我居心叵测,我不敢辩解。你我互相扶持同吃同住,难道你也觉得我是个背主小人不成?” 深深低着头的知木猛然抬起头,恨铁不成钢之余不无怨愤,“你若是真出自忠心好意,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为什么不请示良媛?明知不可为却自作主张,左不过是仗着良媛在殿下太子妃跟前得脸,想两头糊弄好成全自己的算计!这样不算背主小人,怎样才算?!” 说罢又深深低下头,吝于多看知土一眼。 李菲雪依旧不为所动,无情无绪的声音再次响起,“知木看得明白,你心里其实不是不明白。可惜,你太高看自己,太轻看殿下,太小看我了。你这种人,我见过,我见得多了。” 比如前世的她,比如今生的小李氏,她最清楚人心是如何变大变质的。 知土听不懂其中深意,脸上凄惶倏忽不见,恨恨指着知木又指向李菲雪,厉声骇笑,“你们既然认定我不忠,半点旧日情分也不肯顾念,倒来费尽心思设局作践我!” “说你自以为是,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李菲雪语带讥讽,神色终于有所起伏,“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心里若没鬼,我设不设局都网不住你。你当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太子妃。太子妃的名声,容不得你玷污。因你背上善妒之名,不值得。” 她眉眼温柔,说罢念浅安温柔不再,“你有句话说错了,我还是念旧情的。我给你两条路选。一,伺候不周致使我害病,送回李家由母亲处置发卖。二,为主分忧自请远嫁边关将兵,今晚绕过我私下求见殿下,是怕我舍不得你不忍看你受苦。你自己选吧。” 知土哪里有得选? 知木适时而动,上前用力拽起知土,“驰古阁全力筹备军资,皇上赞驰古是义商是民间表率,人人都称李掌柜一声李老爷。你我家人在驰古阁做事,哪个不跟着水涨船高?你只想想你老子娘和兄弟姐妹,他们的命和前程重要,还是你一个人的命和前程重要?” 看似威胁,实则暗含劝诫。 知土死死攥着知木的手臂,止不住手脚发软满面颓败。 她无知无觉地被知木架出去,李菲雪若有所觉地转身面向隔间锦帘,半垂着眼道:“惊扰殿下了。多谢殿下屈尊降贵,凭白听了一场闹剧。” 楚延卿无声颔首,原本阴郁的面色已然大霁,低沉嗓音微露笑意,“大李氏,你……很好。” 即是个好下属,更是个好姐妹。 他媳妇儿为大李氏着想,大李氏也一心为他媳妇儿打算。 即便他不在乎,甚至有点欢喜媳妇儿善妒,仍觉得大李氏这般费事周全谨守协议,令他心生敬重。 楚延卿笑意更浓,“将来,我和太子妃绝不会亏待你们。” 他暗指林松。 李菲雪只当听不懂话外之意,低下眼掩去其中晦涩。 这边小豆青接手知土,那边念浅安磕完瓜子吃完老掉牙的瓜,抹嘴吩咐,“劳嬷嬷再走一趟,去请十然过来。” 大嬷嬷若有所悟,留下传递消息的小喜鹊,领命而去。 十然衣发齐整,规矩不错半分,行完礼语气虽疑惑但坦然,“奴婢来时,正遇上小豆青姐姐领着知土回来,听说还发落了个外书房伺候的小太监。娘娘突然召见奴婢,可是因为知土?奴婢和知土确实交好,若是知土行事不谨冲撞了外书房,奴婢愿代娘娘问问知土,开解一二。” 这位倒是个擅用春秋笔法的。 比眼皮浅心思浅的知土聪明多了。 念浅安挑眉哦了一声,不接话自顾道:“早在新婚回门时,殿下就跟我提过,他能选择要不要通房,你却不能选择做不做通房。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我给你两条路选。一,宫中年节要放一批适龄宫女,你自请出宫回家。二,响应太后号召为东宫争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