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男又说:“他说要做生意, 我倒也不是反对,就像小妹你这样,单位里挂着,私下里咱们辛苦点,能多赚点也是件好事。我爸也说了,现在市里面开会,说的都是如何提高老百姓生活水平的事, 只要大方向不走错就能护着我们,现在找不准的就是做什么好。” 这确实是个问题,耿霜泠迟疑道:“我也听人说去广东拿货卖是挺赚钱的,实在没什么主意的话,要不小哥也试试?” 耿征裕面露苦色,还没出声又被刘亚男给抢过话头:“霜泠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广东的钱哪有那么好赚!” 这话新鲜,顾毓铮也瞪大了眼睛听。 不论是前世后现在,只听人说广州的货有多抢手,东西利润有多高,下得了决心做生意的都想干这一行,怎么到了小舅妈这里就不是好事了? 刘亚男解释了下。她父亲是市里公安局的副局长,这方面消息多。 广州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比起于水这个小城市来说,确实是繁华富裕,然而随着无数淘金者的蜂拥而入,危机也逐渐展现。 八十年代,什么样的人最想南下找机会?没工作、日子过不下去的人。 这些人里,不乏一些有勇有谋却因为出生或是成分等各种原因走投无路想要拼搏一把的人,但也夹杂了不少在家乡不务正业、想靠着投机倒把挣钱的。 第一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第二种人,心黑手狠,坑人没商量。耿征裕人生地不熟的,没头没脑跑过去,万一就被坑了呢? 况且,南下这一路,现在的火车条件很差,个人出行很难买到票,就是买到票上了车,也不一定有座位,有些人就直接往车厢里的地上或椅子下一缩,几天几夜的路程下来,糟的不是一般罪,整个人都能脱了形。 更糟的是就算是肯遭罪,身上又是钱又是货的,一路上也是凶险万分。 “我爸说,前些年拨/乱反正,社会上残留了不少不安定分子,这两年,随着经济形势的变化,一小部分人开始富裕起来,那些人就又开始作乱了。我们于水这边地方清净还不算明显,就是多了些小偷小摸的,那些大城市就严重多了,往南边去一趟,身上的钱被偷的有,好容易到了地头拿了货回来被抢的有,还有半路糟绑架的,真是……你说你小哥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了,又不是没工作挣不到钱,我能让他冒这险?” 顾毓铮听得咋舌,世人都喜说好不说坏,大多只提跑货赚钱,却不说背后存在的巨大风险。 当初那帮南下发财的人,可真是福大命大,前世的时候好像是隐约听谁说过去广东批货路上被抢劫来着,还以为就是个案,却原来是猖狂到这地步了啊,那小舅确实不能去,眼看着就是要当爹的人了呢。 细细一想,对啊,83年,她说怎么这个年份有些熟悉呢,前世上政/治历史课的时候有学过,严/打,可不就是这一年的年末开始的? 既然这条路不愿意走,那就想想别的。到底做什么合适呢?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不说话了,顾毓铮忍不住开口发问:“小舅,你说要做生意,那是想长期做下去呢,还是赚上一些就收手?” 三个大人一起看向差点被遗忘的小家伙,耿霜泠笑骂了道:“怎么哪哪都有你,小孩子家家,有耳无嘴,大人说话你插什么。” 耿征裕看着小外甥女兴致勃勃的表情觉得有趣,抱着逗弄的心思反问:“长期做和赚上就收有什么区别啊?” 顾毓铮回答:“长期做,就要有耐心,学一门技术,这一点我建议小舅找感兴趣的学,比别人懂行,做出来的东西才能保持吸引大家呀。短期的就没那么麻烦,直接什么方便做什么。我觉得小舅你做饭挺好吃的,我们都喜欢吃好吃东西的嘛,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这个啊。” 耿霜泠作势轻轻拍打了下女儿的背:“又瞎凑热闹,我看你是自己嘴馋了吧!” 刘亚男倒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转头征询丈夫的意见。 还别说,做吃食生意确实风险小,谁家不吃饭啊,多少总能卖出一些,退一步说,卖不出去就让自家人吃了,好歹不亏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人都是双职工,哪有那个时间做饭去卖?而且材料也是问题啊,现在的粮食可还是凭票供应的。 “不是做饭啦。”顾毓铮躲开妈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