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哈哈——”他就像被点了笑穴,一刻不停地笑着,脸上的表情也像是被夹子固定住,嘴角上扬,所有的肌肉都往上提,维持笑脸。 可他又是那样的痛苦,笑声里藏着崩溃和无力,似笑还哭,于是那表情看起来就格外扭曲了。 “哈哈哈哈杀、杀了我哈哈哈哈……”他看到怪物医生靠近,眼中没有露出恐惧,反而靠过去,向它们伸出手,卑微地祈求着:“杀了我哈哈哈哈哈杀哈哈哈哈……” 怪物医生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好奇地将他围住。郑莺莺也跟过去,但她有万象伪装,玩家也认不出来。 可无论他怎么祈求,怪物医生们都不动手。他们收到的指令似乎就只是给玩家打针并制服所有反抗的病人,眼前这个明显不在此列。 他们不动手,男人愈发崩溃。他已经笑得快脱力了,眼睛里飙出眼泪来,样子又滑稽又狼狈。 郑莺莺可以杀他,但她很好奇,如果他一心求死,为什么不自杀? 永夜城早没有了自杀禁令。 突然,男人乱舞的手抓住了郑莺莺的脚踝,他祈求的目光投向了这个看起来最像人形的妖怪,再次重复那些话语。 熟悉的画面,让郑莺莺不由想起了她跟江河。当初她抓住江河的脚踝,是想让江河救她,让她活命,可现在这个男人是为了求死。 “铛——”医院大楼里的挂钟发出了整点报时。 怪物医生们每隔一个小时查房,这就意味着新的查房时间又到了,病人们该吃药了。围着男人的怪物医生们立刻流露出喜悦,七手八脚地将男人重新拖回病房,把他摁在床上,而后齐齐回头看向郑莺莺。 药剂在郑莺莺手上。 为首的怪物医生拿出病例报告,像对郑莺莺那样宣读他的判词,“自闭、孤僻,不合群,建议注入微笑基因,禁止独处。” 话音落下,最晚进入病房的郑莺莺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多人病房。这个精神病院的病房大多是单人的,多人的反而少见。 病房里一共三个床位,靠门的是狂笑的男人;靠窗的也是男的,但比他更年轻,全身上下插满电线;中间是个女人,腹部高高隆起,像是怀孕了。 这副本里还有孕妇吗? 饶是郑莺莺,也不由楞了一下,但为了不暴露自己,她立刻回神,并拿着针筒和药剂靠近了男人。 该怎么做呢? “你想死吗?”她忽然问。 其他的怪物医生都抬头看她,眨巴眨巴浑浊的眼眸,似乎不太理解这个同伴为什么会问出指令以外的东西。 “想!”男人终于发出一个单字的音节,硬生生将笑声忍住。 郑莺莺点点头,却依旧把针头推向他。男人见状大惊,笑声再次从他嘴里迸出,却变了调,他恐惧又愤怒,在笑声中质问,并开始挣扎。 “想活只有一条路,死法却有千千万。”郑莺莺歪着头,举起针筒微笑,“你不是想死吗?” 我成全你。 “不!不!!!”男人彻底挣扎起来,他就是受不了这什么微笑基因才想死的,怎么还敢承受第二针。 可那泛着寒光的针头已然到了他的手边,他绝望着,却又在绝望中生出一丝疯狂。那是陷入绝境之人,怎么都无法挣脱之后的,最后的疯狂。 他咬着牙,牙根甚至渗出血来,整个人从床上弹起,重重地撞在离他最近的一个怪物身上。那怪物又不小心撞到了郑莺莺的胳膊,于是郑莺莺的针头来了个夸张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插进了她身侧那个怪物的手臂。 “手滑了。”她哎呀一声,用力将药剂推入它体内。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针筒太大,不等药剂全部推入,郑莺莺便立刻弃针下蹲、前滚,以一个非常不熟练且非常狼狈的姿势逃入隔壁病床的床底。 怪物医生们都被她这套操作弄傻了,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抓住。而床底那么狭窄,凭它们那庞大的身躯根本钻不进去。 它们开始怒嚎,而那个被针剂刺中的怪物,已经不可控制地发出了笑声。一个奇形怪状的怪物被迫保持微笑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是何等刺眼睛的画面,病房里的玩家们可算是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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