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世家的天下:魏晋豪门与皇帝的争权之路

第1节


,暗通自家兄弟,但不管怎么说,以他的为人,还干不出公然与皇室为敌,甚至谋朝篡位的事来。

    另外,王敦、王导所属的家族——史上著名的琅邪王氏,在整个东晋时代,论及家族声望和政治影响力均无能出其右者。即便那些不爽王敦飞扬跋扈的臣子,对王导依旧要礼敬三分。

    由此,纵然王敦已经到了跟皇室开战的地步,但无论司马睿还是司马绍都必须好吃好喝供着王导,唯希望他能从中斡旋,尽量稳住王敦而已。

    司马绍抬眼看了看王导。

    “王公,您怎么还不回去啊?”

    “臣挂念陛下,想问问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朕没什么事了……”司马绍回答得有气无力。他一见王导那张脸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王敦。琅邪王氏个个都长得那么恶心!说实话,王导长得慈眉善目,脸庞清秀,举止风流倜傥。可所有那些琅邪王氏族人的相貌特征都让司马绍作呕。他很想把王导打发走,但这话他最终没说出口。

    必须要稳住王导!

    缓了一会儿,他对王导言道:“王公,您博古通今,朕想听您讲讲,朕的列祖列宗是如何赢得天下的。”

    司马绍自是希望能从先辈的事迹中寻求智慧,以期攻克目前的困境,而王导则有另一番想法。如果堂兄王敦谋朝篡位不可避免,现在他自己能做的,正好可以通过司马家先祖的事迹让这位皇帝明白天命的道理。

    ——天命在臣不在君。

    王导想了很久,点点头。

    “既然陛下想听,臣就把臣知道的事给您讲讲吧……”

    序章

    距今一千八百多年以前的建宁元年,也即是公元168年,10月25日黎明,东汉国都洛阳的百姓大多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在深邃的皇宫内,年仅十二岁的当朝天子——被后世称为汉灵帝的刘宏也像往常一样,刚起床就骑上驴,牵着狗,在一群宦官和宫女的嬉笑簇拥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皇帝优哉游哉的生活与险恶的朝廷局势形成鲜明的反差。

    洛阳皇宫主分南北两宫,总面积超过一百平方公里,从空中俯视呈一个巨大的吕字形。北宫多为皇帝寝殿,南宫主要供皇帝和群臣朝贺议政。北宫南面的朱雀门(及两个侧门)各自对应南宫北面的宣武门(及两个侧门),其间以并列三条长约七里的通道相连。中间的通道最宽,是专供皇帝通行的御道,群臣则只能从两旁的侧道行走。

    此时,就在其中一条侧道的北端,也就是北宫朱雀门旁的侧门内外分别驻扎着两拨军队,他们个个剑拔弩张,遍布血丝的双眼透出杀气,全都恶狠狠地瞪视着对方。

    守在宫门外的,是由大将军窦武(外戚)率领的数千皇城禁军;守在宫门内的,则是由黄门常侍王甫(宦官)率领的千余名皇城禁军。

    东汉自第三代皇帝汉章帝(公元1世纪)开始,外戚(皇帝的母族、妻族)的权力就越来越大,到建宁元年这一百年中有多个外戚把持朝政。然而,只要外戚一上位,最后总难逃被宦官灭掉的命运,权力很快又传到宦官手里。宦官因为生理缺陷和背景低微,即便到手的权力也不具备传承性,等这茬宦官死绝,下一代外戚又会冒出来掌权,如此周而复始。于是,外戚与宦官轮流坐庄便成了定式。汉灵帝时,窦武成为外戚领袖,他与宦官的权力斗争历经数年,终于不可避免地爆发武力冲突。

    虽然窦武的兵力强过王甫,但王甫手里却拥有一个强力道具——指控窦武谋反的诏书。毋庸置疑,这封诏书是宦官伪造的,即为矫诏。可这内幕对于底层士兵来说实在太过深奥,他们当然无从辨别真假,脑子里只明白一个道理——诏书大过天。

    借着诏书的威慑力,窦武军士气持续跌落,中午时分终于崩盘,全军一哄而散。另一边,王甫见自己掌握住绝对优势,遂率军冲出宫门,将孤立无援的窦武团团包围。

    窦武心知再无力扭转乾坤,当场拔剑自刎。窦武一死,其政治盟友——太傅陈蕃也被缉拿,当天晚上就被害死在狱中。当时,宦官集团被世人称为“浊流”,士大夫集团被称为“清流”。窦武和陈蕃正是两位最大的“清流”领袖。

    其实早在一年前,即公元166年,士大夫集团就被宦官集团搞垮过一次,当时有两百多名士大夫遭到罢免,史称第一次“党锢之祸”(党,指代士大夫集团;锢,指禁止士大夫当官参政)。而后,窦武和陈蕃力图扳平局面,连连向宦官发起攻势。不想公元168年爆发军事政变,窦武和陈蕃身首异处。两位士大夫领袖一死,宦官更加肆无忌惮,马上发动第二次“党锢之祸”,致使一百多名士大夫遇害身亡,六七百名士大夫遭终身禁锢。

    究竟什么人能称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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