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一个月后战败,诸葛诞相比他的前两任准备得尤为充分,他举十六万大军,并得到吴国的支持,和司马昭僵持近一年后战败。这三起叛乱的规模一次比一次庞大,虽则王淩、毌丘俭、诸葛诞三人各自有不同的利益牵扯和政治立场,但他们剑锋所指的方向,皆是魏国权臣司马家族,而非曹氏皇族。如此,被后世胜利者命名的“淮南三叛”,或可称之为“淮南三义”就更加准确了。 诸葛诞的死士大多战死沙场,幸存者也都成了俘虏。死士们在刑场上站成几排,挨个等着问斩。不过,行刑者应该是接到了指示——如有愿意归降的,便能免除死刑。他开始朝着第一个死士厉声喝问:“降不降?” “为诸葛公死,无怨无悔!” 第一个死士被斩首。 “降不降?”行刑者接着问第二个人。 “为诸葛公死,无怨无悔!” 第二个死士同样这样回答,同样被斩首。 …… 行刑者每杀一人,都要询问相同的问题,可得到的回答也都相同。就这样,他一直杀到了最后一个人。 “降不降?”行刑者已累得气喘吁吁。 这名死士看着面前一排排同伴的尸体,想起多年前诸葛诞让他免于死罪的情景。那一年,诸葛诞曾两次问过他同一个问题:“你怕死吗?”“不怕。”他两次均是同样的回答。既不怕死,是为死士。 “为诸葛公死,无怨无悔!”死士漠然重复着这句话。可又有谁不怕死呢?为义而死?为恩情而死?为气节而死?为荣誉而死?生命和这些比起来究竟孰轻孰重?他多年来反复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此刻,他还在想,但命已经没了。 与天下人博弈 淮南战事结束后,司马昭对这场战争中的最大功臣王基赞不绝口:“当初军议,群臣都主张移营北山,我没有亲临战场,也误认为应该如此。想不到王将军深明利害,上违诏命,下拒众议,最终克敌制胜,真是古今罕有的名将啊!” 不料,王基连番上疏辞让:“这些都归功于臣的僚属。”于是,他麾下七名僚属全都因此被封侯。王基的智慧和胸襟实在令人叹服。 随后,司马昭任命王基担任扬州都督,陈骞担任豫州都督。陈骞正是陈矫的儿子,素以谋略著称,他在淮南之战担任副帅,立下赫赫战功。可是,司马昭难道忘记了,在战前他曾许诺让王基担任扬、豫二州都督这事了吗?他当然不可能忘记,但他甘愿食言也不放心让一人包揽两个州的兵权。他自然很清楚王基对司马家族的忠诚,可是健康的体系不能建立在个人感情这个基础上,因为人心会变,一旦生变,他将无力应对。 淮南之战结束后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在这两个多月里,魏帝曹髦疲于应付满朝公卿给他施加的巨大压力。 群臣纷纷提议:“大将军司马昭平定淮南叛乱,功勋卓著,理应加官晋爵,否则不足以服众!” 曹髦烦透了,司马昭官拜大将军,再加官晋爵还能加到什么程度?魏国自取代汉朝之日便取消丞相制,至今已有三十七年,难道要拜司马昭为丞相不成? “臣建议陛下拜大将军为丞相,晋爵晋公。”群臣奏道,他们终于代表司马昭向曹髦摊牌了。当年,曹操官拜汉朝丞相,晋爵魏公,后成为魏王。倘若司马昭也官拜丞相,晋爵晋公,这无疑和曹操当年的权臣之路如出一辙。 你们到底是魏国的臣子还是司马昭的臣子?曹髦冷眼瞪着朝堂下向他跪拜的群臣,可他根本无力抵抗。就在这年6月,曹髦不得不颁布诏书,拜大将军司马昭为相国,封晋公,加九锡之礼。这是司马家族权臣之路的一个里程碑,标志着朝廷彻底向司马昭妥协,默认了司马昭将逐步取代曹氏社稷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是,司马昭却没有接受册封,他不是不想,反之,他实在太想了,以至于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魏国臣民对司马昭取代曹氏的容忍程度在他心里精确换算成了一个百分比。他强忍着诱惑不断告诫自己:还没有达到安全值,时机不对。 出于这种判断,司马昭前后九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