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 庄扬来到竹笋的小竹屋,见竹笋趴在屋内,动也不动。 “竹笋。” 庄扬在木屋外拍手唤叫,竹笋抬起头来,认出庄扬,发出类似咩咩地叫声,那是愉悦的声音。 “过来,过来。” 庄扬轻轻拍手,竹笋慢吞吞走到庄扬跟前,庄扬将它抱到木廊上,仔细检查它的身体状况。 木舍阴暗,竹笋被带到阳光下,似乎恢复了活力,抓抱庄扬的小腿。 竹笋喜欢抱腿,有时挠人还很疼。 可能是连日阴雨,连竹笋都没精打采,并不是病了。 “阿兰,我们去给竹笋挖些竹笋吃。” 说这话时,庄扬笑了,竹笋这名字还是他取的。 “竹笋爱吃竹笋,竹笋不爱给竹笋吃。” 庄兰像个疯丫头一样,在石阶上蹦跳,反复念着这句话。 庄扬扛起一把铁镢,挽着一只竹篮,往屋后的竹林走去。 山道湿滑,他得留心脚下,还得注意别把妹妹弄丢了。 庄兰在此地长大,跟村中的孩子们一样满山跑,她不怕虫,不惧蛇,什么都敢抓。 雨后出笋,要找最嫩多汁的笋子。 此地居民少,笋子吃不完,也不值钱,满山的竹笋总是悄悄过了采食期。 庄扬锄笋,庄兰扒笋皮,很快挖得一篮筐。 “兄长,阿离跟我说,河对岸的破房子搬来两个人,是对母子。” 阿离是舅家的三儿子,舅家就在庄扬家斜对面,路过条弯曲的小道即到。 “哦。” 庄扬不大感兴趣,他用铁镢挑起篮子,那一篮的竹笋重量不轻。 “兄长你看,那边有炊火。” 竹山上往下眺望,能看到夷河对岸的林丛中,升起一柱袅袅炊烟。 庄扬一家子居住于临邛西的竹里,竹里有条横贯西南的河,唤夷水。夷水从西北的大山绵延数百里,流经竹里前分岔而去,水量减少,竹里的河道窄,以舟代步,木浆轻松划几下就能抵达对岸。 庄扬鲜少到河对岸去,并非他不会水,而是河岸山林茂密,没有村落,直觉那儿是危险之所,听大人们说邛人便住在西面的山林之中,而那深林之中还有豹、豺、熊。 西岸有间破屋,破屋外有处废田涸池,以往曾有人居住,后来人去了哪里,今日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并不清楚。 此地十多年前发生过一次战争,曾经的居住者们搬离这里,留下一些破败的屋舍。 这些屋舍在风雨中歪歪斜斜,土墙大多倒塌,庄兰喜欢跟着舅父家的孩子们,到里中探险,大人们总会叮嘱他们不许到破房子里去,怕年久失修,压着孩子。庄扬已过了好玩的年纪,尤其在庄爹去世后,他更为热爱沉静的生活。 兄妹回家,看到竹笋在院子里爬来爬去,啃咬搁放在井边的铁盆,那铁盆刚装过宰杀的鸡,腥气重。 “竹笋,来来,快来吃竹笋!” 庄兰拿出一根嫩嫩的竹笋,招呼貘崽。 “喏,快来,还有这么多。” 庄兰拍打篮子,引起貘崽的注意。貘崽还是没打算放开咬在嘴里的铁盆。庄扬把铁盆从它嘴巴里拽出,拎着貘崽到竹笋堆。 “扬儿,兰儿,过来用饭。” 庄母站在廊上,朝院中的兄妹唤叫。虽然居于这山林之间,然而庄母身上有份大邑才有的优雅。她珠钗锦袍,装束不亚于贵妇,只是那锦袍颜色看着有些浅淡、陈旧。 兄妹两人进入堂内,他们身边的仆僮往来传菜。 “竹笋,你不许进来。” 庄兰将竹笋拦在堂外,竹笋睁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看着趴在堂内的蛋饼,显得楚楚可怜。它把圆屁股坐在门槛外,抓起一把竹扫帚,开始它到处撕咬的一天。 蛋饼知道到外头“方便”,竹笋还不懂,由此它也不许上二楼,要不它定会卧在庄扬屋中,跟蛋饼对分领地。 庄家的饮食向来不错,普通人家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回肉,庄家人不稀罕肉食。 庄家屋后,散养着许多鸡,用竹栏将它们围在一定范围之内,有草籽有虫子可食用。鸡长得很慢,肉老,没有吃糟糠长大的鸡嫩滑可口。庄扬记得在锦官城时的日子,不过他也不怎么怀念。食物也就是用来填饱肚子,有肉食可吃,便已是十分幸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