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意也极其不满。 好好的品字会,原本徐令意能以一手字得些美名,却被杨昔豫闹得成了镜花水月,满京城里,谁还会关心这次哪一位的字写得好,只想知道顾云锦是怎么揍的杨昔豫。 如此下去,流言何时是个头? 徐令意也不知道,她垂着眼帘,掩饰其中一闪而过的嘲弄。 她不怪顾云锦,只怪杨昔豫。 侍郎府的马车出了自华书社,挪动杨昔豫费了些工夫,田公子的几个好友早就把里头的热闹都传给了守在书社外的小贩们。 消息跟热水进了油锅一般,霎时间就让小贩们炸开了。 什么?什么什么? 一场品字会,还能有这样的展开? 顾姑娘前回砸了书房,这次是真的打人了? 顾姑娘的一手字,大气又豪迈,一看就是下苦心思练过的,绝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听这几位的意思,顾姑娘不仅打得名正言顺、有理有据,挥拳头的身姿也是矫健轻快。 合在一块,那就是能文能武,厉害极了呀! 日头当空,眼瞅着要到午饭时刻,酒楼茶馆都等着做生意,小贩们哪里还等得住,一溜烟儿地就去报信了。 书社里,还未散去的众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交谈。 有目光时不时落在顾云锦身上,她浑不在意,等身上的力气回来了,她便信步往外走。 长平县主唤她:“这就走了?去哪儿呀?” 顾云锦回头灿然一笑:“去武馆呀!” 她脆生生的声音,伴着娇俏的语气,叫人忍不住就扑哧笑出了声。 谁也想不通,这么一个活泼俏皮的小姑娘,动拳头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厉害了。 阮馨却根本笑不出来,顾云锦的话跟耳刮子一样甩在她脸上,可她只有端着架子,全当没听见。 只是,再忍耐着,她到底还是岁数不大,底气不足,眼睛一点点泛了红。 前院二楼的雅间,棋局过半,胜负已然明朗。 园子里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这里,阮老先生不插手品字会,全交由阮隶、阮馨打理,也就不操心那些。 他只下棋。 阮老先生捏着棋子,来回斟酌许久,终是又把它丢回了棋篓,中盘告负。 他仔细回忆了整个棋局,从一开始,蒋慕渊下子很稳,不见丝毫杀招,他隐约知道场面不如看起来的平静,可用心去分辨后,还是没有寻到那隐在后头的陷阱。 等陷阱显现,再想避开,就已经来不及了。 阮老先生道:“小公爷,你就不怕我不上钩,不照你的布局走吗?” 蒋慕渊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指尖捻着棋子,唇角微扬:“陷阱就在这里,布的引子也不止一枚,这招不上钩,还有下一招,总会把老先生引到陷阱之中的。” 他双眸炯炯,说得胸有成竹。 阮老先生讶异,从棋盘上取走了一些棋子,回到了近百手之前,又依着对局,依次黑白落子。 一面复盘,一面琢磨,来回数次,他终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阮老先生叹息点头,“我即便改了这几手,依旧有后招,走偏了就拉回来,直到我掉到陷阱里投子认负。小公爷,我甘拜下风。” 蒋慕渊起身,道:“今日就到这里了,下次再来请教老先生。” 阮老先生送蒋慕渊离开,这才寻了阮柏来问品字会的事儿。 阮柏听了个七七八八,摇着头道:“杨公子是冲动了些,可顾姑娘动手伤人,实在太过了。 父亲,您是没有看到杨公子的伤势,我一眼看去都不敢认了。 一个姑娘家,野蛮行事,这、这也太过分了!” “冲动吗?”阮老先生问了句。 阮柏长长叹了一口气:“做学问的人,脾气都怪。” “你这是把我都骂在里头了!”阮老先生嗤笑一声,见阮柏急着赔礼,他摆了摆手,“罢了,怪就怪吧,不是说顾姑娘写的字不错吗?你且取来我瞧瞧。” 阮柏捧着顾云锦的笺纸回来,看着上头的笔迹,又是可惜又是不屑。 都说“字如其人”,可顾姑娘显然不是,字写得再好,也脱不去一身匪气。 寿安郡主把顾云锦送到了顾家小院外。 下马车前,顾云锦笑盈盈道:“郡主,替我告诉小公爷,今日是出气了的,谢谢他。” 寿安郡主倚着引枕,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脑袋却摇了摇:“我不传话的,要道谢呀,你下次自己跟哥哥说去。” 顾云锦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郡主的胳膊:“好。” 书社后门,魏游和徐令意一道出去。 这会儿回侍郎府,里头也是一团乱,他们都不想去掺合那些,干脆慢悠悠地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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