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昔豫从未在杨氏这儿得过这种怠慢,当即一怔,不解地望向画梅。 画梅的心突突直跳,一面落下车前帘子,一面小心翼翼又动作迅捷地给杨昔豫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晚些时候在府外见面了说。 她摆弄冬季厚重的帘子,里头的杨氏几人看不到,外头的车把式也不会留意她稍稍伸出来的那几根手指,这般动作做得神鬼不知。 杨昔豫目送马车离开,心中大致有个答案的。 杨氏一准又与贺氏闹矛盾了,且这次的矛盾更大,以至于她连午饭都不用,径直回青柳胡同去了。 甚至,那矛盾还牵连上了他。 杨昔豫叹了一口气,母亲和姑母,他夹在中间,又能怎么样呢? 马车上,杨氏的情绪比起先更差了,倒不是气汹汹的,而是颓废,仿若身体里的那股子韧性全掏空了似的。 邵嬷嬷看在眼中,心疼不已。 她一面在心里骂着杨家无情,受了杨氏几年反哺,一看势头不妙,就要跟女儿划清界限,一面又暗自不甘,早知道会走到楚河汉界的这一天,她打汪嬷嬷那一巴掌就打轻了。 怎么就只甩了那么一下呢?怎么就没有左右开弓,把那老虔婆打成猪头呢? 哎,早晓得这样,就该跟表姑娘学学,练练手劲儿,不然就跟这会儿一样,雷声大雨点小,听起来挺吓人的,实则不痛不痒。 邵嬷嬷犹自懊悔去了。 徐令婕也憋屈,想来想去这口气都不顺,问杨氏道:“母亲,往后咱们不来外祖家了?” “来做什么?”杨氏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句,“来受气吗?” 徐令婕一想到汪嬷嬷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咬牙道:“那我们说好了,往后再不来了,逢年过节不来,红白喜事不来,说什么都不迈进来,您若要来,也别指望我跟您一道来。” 徐令婕的脾气说来就来,杨氏太清楚了,但几句话听在耳朵里,一时解气一时又失落。 真不走动了,那就是再无娘家可依靠了。 魏氏一个商家女,都还有娘家,可她就真没了,等闵老太太看出端倪来,还不知道怎么说道她呢。 邵嬷嬷最了解杨氏性子,见状忙道:“太太,咱们最要紧的是老爷平顺,老爷官运亨通,您怕什么呀?” 这句话正中红心,杨氏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 是啊,只要徐砚的官帽子稳当,那就是杨家看走了眼,她慌什么? 再说了,一双儿女都到了说亲娶嫁的年纪了,徐砚又是靠着杨家发达的,杨氏没有大过错,徐砚也绝做不出伤她之事。 杨氏想明白了,徐令婕还有疑惑,问邵嬷嬷道:“外祖母不是说,圣上要安抚虞贵妃,不好动小公爷,就要动父亲吗?” 这种官场上的事情,邵嬷嬷就不懂了,只能看杨氏。 杨氏不再为娘家的事情苦恼,脑袋转得快多了,算盘打得啪嗒响:“两湖灾情艰难,京中百姓都看着,你父亲是代表工部去做事的,不提小公爷,他就是领头的那个。 灾情治了,贪官抓了,他回来没半点好处还先遭殃?圣上要掂量掂量百姓的口水的。 近两年里只要不犯大错,不给把柄,刘尚书一旦告老,工部有几个顶用的? 再说了,云锦要和小公爷成亲,圣上这个当舅舅的先把云锦的舅舅拿下,有这么结亲的? 我们就先收着尾巴过两年,你除了去找云锦,别处都先不走动的,我就不信你父亲会倒在这儿!” 徐令婕听杨氏这么一分析,放心不少,只撇嘴:“我不给您惹事,我就在府里不出去,只要祖母别再跟之前一样闹了,就什么都好说。” 马车还未回到侍郎府,突然就下来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