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终是没有忍住,把碗重重压在了案上。 圣上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烧得滚烫。 他开始回忆孙璧被擒获之后的一系列状况。 原本,他最初时真的不能接受孙璧回京受审吗? 这是个必死之人,若不是宗亲惹是生非,圣上真不在乎孙璧怎么死,南陵王又怎么处置。 说白了,南陵王已经入土,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了,没有一定要从地下挖出来的必要。 至于庙享香火,太庙里多一个牌位少一个牌位,每天烧的香油也无甚区别。 他当时也就是叫宗亲给气着了,非要争一个高下,想在半途上杀了孙璧。 还是蒋慕渊劝了他。 如今想来,孙璧半途会遇袭,全拜孙睿所赐吧? 孙睿在南陵的胆大妄为,害了孙禛,也害了三司官员,他怎么能让孙璧进京把他都抖出来呢? 这事儿,十之八九是孙睿做的。 思及此处,圣上心中的火烧得越发浓烈。 “为什么……”他低喃道,“为什么……” 孙睿为何要选择这么危险的一条路?不管三司也就算了,他为什么连孙禛的安危都不顾忌?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圣上倒吸了一口气,他不认为孙睿会看穿他的真实心意。 设立文英殿,的确是给孙睿为太子的道路添了难处,可孙睿要排挤、打压的该是孙祈、孙宣,那两个才虎视眈眈,孙睿不该疑心到孙禛身上去。 没有这个道理。 这么多年,圣上一直把真心藏得极好,自问没有出偏差之处。 即便是神神叨叨、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燕清真人,也只是算到养心殿并不是建给虞贵妃的,而是为了江山,更多的,对方算不到。 那孙睿又是从何处瞧出的端倪? 亦或是,孙睿并不知道,他只是根本不在乎而已。 圣上哼了一声。 立太子是缓兵之计,再不松口,三公那儿都不好应付了。 虽说立了太子也能废,可那毕竟是麻烦事儿,以孙睿的谨慎,在之后的年月里,圣上不敢说自己一定抓得到足以废太子的把柄。 他原是打算,先放了风声,等孙璧入京后,再以孙睿在南陵时做事不够周全为由,把此次立太子之事作罢。 圣上想得是不错,可现在他有些不敢用这一招了。 这理由看着可行,其实也差口气,孙睿不是傻子,他真这么做了,原本孙睿没有想到他对孙禛的偏爱,指不定也琢磨出味道来了。 太险。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寻别的缘由。 圣上站起身来,把养心宫的图纸打开来,认真看了一刻钟,这才徐徐吐了一口气。 要快些动工,缺的银钱,他必须从孙璧口中挖出来。 “审问孙璧的事儿,让睿儿去督办,”圣上眯着眼交代韩公公,“他要当太子,总要有些功绩。” 前一个错处挑不得,圣上就寻下一个不妥当的地方。 消息传到文英殿。 孙睿恭谨应了,心里却是冷笑一片。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他最后的考验了,只有孙睿知道,这考验没有通过的可能。 什么金山银山,十之八九是蒋慕渊诓圣上的,就算真的有,孙璧也断不会说。 至于弄清楚此番孙璧和董之望为何突然造反,这不就是逼着孙睿自查吗? 查不出来,是他无能,查出来了,是他歹毒。 这可真是个好计策。 三司主审孙璧,孙璧翻来覆去都是那套说辞。 宗亲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最后还是黄印站出来,骂孙璧“其心可诛”! 用黄印的话说,三司办案,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鬼话没有听过?便是他们自己,为了动摇案犯的意志,也会引导、会哄骗。 这些伎俩,三司用得一个比一个顺手,岂能再着了孙璧的道! 黄大人说话掷地有声,又是个刚正不阿的形象,叫他狠狠一骂,倒也有不少被孙璧带偏的人醒过神来。 便是不醒,好歹也是信一半疑一半。 南陵造反事情确凿,审起来并不麻烦,可无论三司怎么审,孙璧都没有吐露银钱的下落。 另一厢,宗亲还在为南陵王做最后的争取。 圣上不厌其烦,甚至在早朝上责怪三司办事不利,他倒是没有直接说孙睿,但凉凉扫过来的那一眼,还是让朝臣们明白,圣上对三殿下这一次的表现是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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