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那些急躁、焦虑、紧张,就在符佩清的一笑一应里,四两拨千斤一般,全消失了。 余下的,是踏实。 用皇太后的话说,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明明最是爱热闹的孙恪,对上符佩清,能“静如处子”。 孙恪冷静下来了,一面哄曦姐儿,一面轻声与符佩清道:“我不担心我们几个,总归在京城里,皇祖母跟前,出不了大事,最不济也就是蹲地窖,饿不着也冻不死。我是担心父王和母妃。” 孙恪太清楚永王爷的脾气了。 圣上装病,永王爷肯定看不过去,势必会有争执。 那两兄弟吵起架来,旁人根本插不进去,吵过了拉倒,这么多年了,也就是这么一个平衡。 可若是圣上正看孙恪不顺眼呢? 京中有关于他的传闻无疑是火上添油,圣上越听越不高兴,还能给永王爷好脸色看? 再拱火下去,永王和永王妃在江南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小王爷不愿意插手朝堂事,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一杆秤。 蒋慕渊与他讲过孙睿那些丧心病狂的暗招,现今京城里突然传出了他返京的讯息,又摆出那么诛心的言论,背后十之八九有推手。 百姓们胡言乱语也就算了,真有官员脑袋一热、拎不清要来蹚这趟浑水,把他架到架子上去烤…… 那他真的只能去地窖里蹲着,等蒋慕渊把圣上从江南哄也好骗也好怎么样都好,弄回京城了,再把他从地窖里挖出来。 经过这么一回吓,小王爷又老实了,再没有偷溜出宫的想法。 孙曦已经不是刚出生时那只皱皮猴儿了,白白净净,虽然天天睡不醒,但就是招人喜欢,尤其是招孙恪喜欢。 他抱着女儿看个不停,转头去嫌弃祐哥儿,无论是刚出生时的猴儿模样,还是一月左右变了身的样子,他家孙曦都比蒋慕渊家的祐哥儿好看。 皇太后被他一天天的嘴巴如何、鼻子如何弄得哭笑不得,虽有烦闷事,但起码能展些笑颜。 小曾公公私下与向嬷嬷道:“虽说小公爷返京,从大局上不是好事,但他要是没有回来,皇太后现在肯定越发难受。” 向嬷嬷叹了一声:“外头那些糟心的话就暂且别让皇太后知道。” 小曾公公应了,心里也嘀咕,他们瞒归瞒,但皇太后聪明,她肯定会猜得到。 朝堂风云、千秋万代,换汤不换药,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皇太后不会认同、也不会答应,这根本不是儿戏,圣上再胡闹,有几位皇子殿下,也还有皇孙殿下,岂能乱套? 皇太后有皇太后的想法,可指点江山的可不会管这些。 京城必须是他们的京城,圣上爱回不回,真不行就把小王爷架上去。 如此动静,自然会传到孙祈的耳朵里。 圣上不愿回京,皇子们动不得,朝臣们也不敢动,但他们不走,也会使人收集京中消息。 孙祈听得头皮直发麻。 这叫什么事儿? 他努力又勤奋,好不容易静阳宫倒下了,孙宣不争了,他前途坦荡时,孙恪被推进了角斗场? 若是从前,孙祈一定对此事嗤之以鼻,倒不是他看不上孙恪,而是他知道孙恪压根没有那个念头,也断无那个可能。 小王爷自由惯了,让他勤政,天不亮上朝、天黑透了还在批折子,这跟要了孙恪的命有什么区别? 况且,父皇有儿子,儿子还有儿子,便是将来他的儿子生不出儿子了,那也是从宗亲过继子嗣,哪有儿子孙子俱全,却让侄儿上位的道理。 永王爷和孙恪疯了,皇太后肯定不会疯。 可现如今,孙祈心中却丝丝绕绕的,有些纠结起来了。 当年,南陵王没有那等念头,蹲了大半个月的地窖才迎来先帝爷把持住局势,孙恪这会儿封死了地窖门,别说半月了,只怕半年都等不到圣上返京。 矜贵的小王爷,凭什么吃那等苦? 再者,南陵王彼时不曾起了念头,后来去了南陵,有没有参与孙璧的造反大计,根本是个说不清的事儿。 孙恪现在不想,半年后、一年后,或者圣上坚持迁都,皇太后坚持不南下,孙恪又坚持陪伴皇太后…… 坚持着、坚持着,三五年一过,天晓得什么状况! 孙祈越来越心焦,寻了刘婕妤前后一分析,更觉焦虑。 偏圣上装病,除了御医,谁都不见,孙祈连去龙床前请求都做不到,只能不时与门客及众位臣子们商议。 圣上不出寝宫,消息倒是听了不少。 他抬眼看韩公公,道:“你是说,祈儿急得不行了?他上午又找成国公了吧?” “殿下是想回京的,眼看着深秋要入冬,圣上的病情又不见好,大殿下怎会不着急?”韩公公道,“殿下有请,国公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