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图谋。……无依无靠,有时也未必不好。” 晏迟教她说得心弦一颤,未曾想到殷璇对深宫处境如此知悉。 她的指腹从墨发间滑下,停驻在脖颈间,指尖升温。 “天家妻夫,不念真心。能相敬如宾,已属不易。”殷璇凝眸看他,一双桃花美目中墨色沉浓,如寒潭深渊,难以揣测。“所有人都盯着凤君之位,那,你呢?真的无所欲求么?” 晏迟与之对视须臾,张了张口,却又无言。 殷璇身在无人之巅,猜疑揣测、心机复杂,皆是常事。晏迟早有预料,他本不曾想过有这样的境遇,能教女帝垂怜。但此刻真要说出“无欲无求”这四字来,竟然也难以出口。 不可动心,动心死无葬身之地。 眼前青年眉目温软,此刻垂下些许,未与她长久相视,正待殷璇心中渐冷时,随即听到对方轻叹一声,言语平和。 “原本只想护好阿青,过一日,算一日。”他实在没有再攀高处的觉悟和意志,“拿走什么,给我什么,是陛下来决定的。” 殷璇盯了他片刻,手指顺着后颈滑下,拥其低语道:“孤性情暴虐、恶劣不堪,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晏迟听了半晌,甚觉对方认识不妥,但又没敢插话。 “冷酷无情,只认利益权衡。” 晏迟被她拥得很紧,认真旁听。 “以晏郎出身,孤身侧之位,你绝无可能。” “嗯。”晏迟心知肚明,安分颔首。 殷璇见他还是温顺平和的模样,一时拿不准对方是什么心态,但又觉得这些话好像白说了。 奇怪,她又为何要与晏迟说这些,举目天下、前朝后宫,哪有不觊觎凤座的,怎么这人倒似心中有数,很多东西,他一点儿都不惦念。 正当殷璇思索时,忽地被对方环住腰侧,这个受了恩宠的娇儿郎伏在她颈侧,轻声喃喃:“陛下,不记彤史,早些放臣回去……” 殷璇愣了一下,想生气,又没生起来,还伸手把人往上抱了一下:“要真的传召幸你,你能在这地方多活几天?如今反而嫌弃孤。” 晏迟似乎是想了想,道:“因为确实很晚了……” 殷璇这回是真知道这人不怕她了。岂止不怕,得幸后疲倦犯困,几乎什么都敢说了,忤逆得很。 她抱着对方起身,直接进了凤凰泉幕帘后备下的里卧,把人放到软榻上,俯身亲了亲他,道:“不让你走,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若在凤凰泉中,被殷璇摆弄折腾一二,大抵也不会受不住,那毕竟是温泉池中,无法久长。但如今一下子被放到床上,晏迟才猛地想起面前女人在床丨事上还真没有怜香惜玉一说,才有些吓清醒了,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他的本事早都用得差不多了,殷璇前段时间夜夜见识,只能让对方增加趣味,真惹到女子在这件事上的尊严,还不是他受苦? 识时务者为俊杰。晏迟躲到床角,咳了一声,努力劝谏:“陛下明早还要……唔……等一下,我……” 夜明珠幽光柔亮,映出锦被红浪。 伴帝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 次日天际初白,一个黄顶小轿将人接走,由宣冶亲自带人护送,一直送归到宜华榭。 百岁正在屋里等得心焦意灼,才将人盼来,自然千恩万谢地拜会过风仪女使,近前扶住了自家郎主。 晏迟身上换了件衣裳,外披了个滚绒边儿的披风,面料华贵、绣工细致非凡,玄底金线,绣了一对交缠的龙凤,一看便是殷璇之物。 刚一下轿时,他腰身酸涩,浑身抽痛,差点跌下来,还好百岁在旁侧护着,才慢慢地回了内室,将珠帘落下、屏风拉起,窗门俱合,才让晏迟脱下衣物来涂药。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