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疏忽了,无妨。” 语毕那宫人就进了殿去,又有旁的宫人来引他去外殿先饮茶稍候。但茶水刚端上来,邺风就出来了,向他揖道:“陛下请元君直接进去。” “好。”楚倾起座进殿,迈过门槛,就见膳桌正当中摆着一只铜炉,周围尽是一盘盘的肉和菜。 女皇宝相庄严地端坐在那儿,淡泊笑笑:“元君坐,一道用些?” “来得正好,火锅要一个人吃可太没劲了!” 空气中飘出这么一句话。 “……”原想禀完话就走的楚倾把推辞之语忍了回去。 虞锦看他不拒绝,就着人添了碗筷,楚倾过去落座,沉稳禀说:“臣今日与六尚局议过了。” 女皇同时开口:“朕觉得自己涮比较有趣,便没让他们插手。” “……好。”楚倾的思绪稍稍乱了一下,轻咳了一声,续说,“尚仪局已择定了吉日,说七月初三与初七都好,看陛下中意哪天?” 虞锦维持着仪态,兴致勃勃地涮着几片牛肉,抽神答话:“初三吧。七月初七乞巧节,晚上还要祭月,堆在一起太累了。” 楚倾点头:“那往前推十日,便是……”他顿声算了算,“六月廿三让各家公子进宫。” “嗯。”虞锦一壁点头,一壁将牛肉蘸好了现磨的麻酱,送进口中。 又听楚倾道:“臣看了看,年满十四尚未成亲的宗亲共是十七人,都可从这次大选中选,不知还有没有功臣家中要赐婚?” “朕明日写个册子给你。”虞锦边应话边睃了他一眼,见他干坐着不动筷子,新夹起来的一片牛肉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碗中。 “边吃边说。”她道。 楚倾的心里古怪了一瞬,转而又想笑,终是将一切情绪都压制住,面无表情地将那片牛肉吃了。 虞锦也自顾自吃着,余光却睃到一个细节:她送到楚倾碗里的那块牛肉,原也没沾到多少麻酱。他夹起来时却下意识地在碗壁上蹭了一下,几乎将酱全都蹭掉。 她不禁好奇,随口问他:“元君不吃酱?” 楚倾浅怔,旋即解释:“家中祖籍川蜀。” “哦……”女皇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京中涮锅喜麻酱,而川蜀喜麻油,与麻酱一样是芝麻磨成的,京中称香油。 楚倾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此时饶有兴味地又探究起她的心思,就听到她心里笑骂:“呵,吃香油的异端!我们麻酱才是王道!” 面上还风轻云淡的:“邺风,给元君换碗香油来。” 这反差让楚倾太想笑,便端了酒盅,借饮酒以袖掩面,好生笑了两下。 待得放下酒盅,他也已恢复如常。香油换上来,刚撒了葱花、加好细盐,就又落进来一片牛肉。 虞锦给自己也又夹了一片,边吃边闲闲道:“宗亲里可有二十上下尚未成婚的?” “二十上下?”楚倾定神想想,“有,宁王府世女虞珀,依辈分算比陛下小一辈,却比陛下略微年长些,今年时久。她自幼习武,前几年非要去军中历练,就耽搁了婚事。尚宫局说她前不久刚被宁王从军中拎出来,非要她今年完婚。” “十九啊……”虞锦心下一算,欣然点头,“那正合适,改日朕召她进来。” 楚倾不解:“陛下有何打算?” 她衔笑,一指邺风:“朕想把他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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