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位萧家三公子如何,却知道“世无完人,完人必假”八个字。 …… 年末本就是各地官将回京述职之期,长乐候乃武将之首,甫一回京众世家便都知道了,裴琰请萧惕过府用饭,萧惕似早有预料,这日下了值,便同裴琰一同到了长乐候府。 侯府中,裴婠正缠着裴敬原说宁州军事,裴敬原被女儿缠的心软极了,除了军机要秘,裴婠想知道什么,他便答什么,而裴敬原初回府,与元氏已如胶似漆,这回府第二日,倒是被妻子和女儿绕了一整日,傍晚时分,忽闻裴琰和萧惕一同回府。 第一次见萧惕,裴敬原至正堂相后,没多时,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进了正院院门,走在前的是裴琰,看着一袭麒麟服意气飞扬的裴琰,裴敬原心底很是满意,虽然昨夜元氏几个将萧惕夸上了天,可在裴敬原心中,他的儿子当得起京中世家子弟头一份。 裴琰快走几步,顿时,他身后的萧惕露了出来,刹那间裴敬原的神色变了,若先前还对元氏几人的赞叹有些疑虑,可看到萧惕那刻起,那些疑虑便都散了。 十八之龄便已身居高位不说,他竟有如韬光之剑般的气氲,这才是极其难得的,想到儿子将太阿赠与萧惕,裴敬原也想到了宝剑赠英雄几字,萧惕乃少年英雄,将来更是难以估量。 “父亲,我把含章请回来了。” 萧惕缓步进门,恭敬拱手,“拜见侯爷。” 裴敬原眼底的锐芒一闪而逝,起身之际已是一脸温和,“快不必多礼。”亲手扶了萧惕手臂一把,触手竟刚硬如铁,这年轻的身骨,竟也仿佛被战火狼烟淬炼过。 萧惕直起身来,坦然的看着裴敬原,裴敬原笑道,“早就听他母亲提起你,今日才得见,果然是少年英杰,若不介怀,我也可称你含章吧?” 萧惕忙应下,裴敬原笑道,“含章,我常年驻守边塞,府中多有疏漏,你救了琰儿和婠婠的事我都知道了,大恩如此,涌泉难筹,往后侯府上下皆不敢忘。” 萧惕心知今日来是为何,谦辞脱口而出,又道,“我和毓之缘深,和夫人、小侄女亦然,侯爷不必挂在心上,我初至京城,毓之待我如至亲,若非论恩义,倒是说不清了。” 裴琰待萧惕厚道,自也是因他救命之恩,不论怎么说,萧惕的恩情都让裴敬原颇为感激,见他年纪轻轻沉稳若定,人情练达,可通身却又有迫人威仪,心底激赏亦生,揽了萧惕请他落座,感怀一番,裴敬原便问起了金吾卫事物和忠国公府受牵累一事,萧惕听来,皆徐徐答之,言谈之间不卑不亢,胸有丘壑,风仪气度又让裴敬原暗自惊讶。 见二人一来一往颇为和契,裴婠站在一旁很是欣慰,自家父亲性情刚正,又常在战场自有凛人之势,整个京城的少年子弟要么害怕父亲,要么纨绔不入父亲之眼,能与父亲这般侃侃而谈的只怕唯萧惕一人,裴婠心底暗暗生出几分与有荣焉之乐。 晚宴时分,裴敬原与萧惕推杯换盏,言语已从下午的浅淡上升至家国天下之上,萧惕虽仍然对答来回,可言谈之间却有了疏漏不周之处,裴敬原暗自听出,面上却不点破,反因他思虑不周放下心来,萧惕才十八岁,若胆魄韬略都与他一般,那可真是如妖似魔了。 想到忠国公府老大老二皆不成器,裴敬原颇有些嫉妒起萧淳来,前十八年半分父亲之责不曾尽到,临了却捡了一个这般现成的好儿子,真乃大福造化也。 夜宴之上宾主尽欢,裴敬原有裴琰和萧惕作陪,竟是一醉方休,至后来萧惕告辞,元氏忙着照顾醉意深重的父子两,只有裴婠一人相送,而此刻的萧惕也有些脚步踉跄了。 裴婠见萧惕脚步虚浮,本想叫龙吟来扶,却被萧惕拒绝了,顺着侯府游廊,他脚步和掠过中庭的夜风一样缓,裴婠道,“父亲今日是真的高兴,三叔,父亲很喜欢你。” 萧惕笑道,“侯爷之名我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真叫小辈敬服。” 说着一个踉跄,裴婠连忙将他扶住,萧惕身子一倾,不轻不重的靠在裴婠身上,裴婠鼻端尽是他身上的气息,虽则酒气颇重,混着草木药香却不刺鼻,她面颊微红,只觉萧惕身上热烫的厉害,笑道,“三叔和父亲可是同辈的。” 萧惕垂眸看着裴婠,“那可不敢当,自要做长辈礼待。” 裴婠只以为他是自谦,便失笑摇头不再分辨,待走到门口,裴婠一边等小厮牵马一边道,“父亲喜欢三叔,三叔若常来陪他说话,他必定极高兴。” 萧惕此时放站直了身子,虽有醉态,可双眸仍然幽深如墨,闻言望着她道,“那你高兴吗?” 银月高悬,清辉泄地,裴婠只觉心池一荡,涟漪层叠漫开,心尖更生出丝丝缕缕的痒,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