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江踩着台阶下来,长叹一声,将兜帽再拉低:“走吧。” 副将将手里的刀一挥动,神情凶恶:“快走!” 马江以及民众打扮的亲兵低着头从府衙旁的巷子里走出来,副将则带着其他的亲兵押送。 大街上火光明亮,有火把,有不知道哪里的房子在燃烧,兵马像疯了的狗一样凶恶狂吠,民众像出笼的羊一样咩咩叫,被赶着去当肉盾,去当城墙,去当守城的工具。 马江这一队人走在其中没有引起注意,在连小君的带领下七拐八拐从火光混乱走到一处死静黑暗中。 “这不是城隍庙的戏台吗?”马江认出来,以前这是扬州城热闹的地方,有钱人喜欢在这里摆阔气,戏台上的戏三日五日不断。 当然战乱后没有了戏也没有了神佛,很快就荒败了。 这里竟然藏着通往城外的密道? “一个富商借着每年修城隍庙的机会做的,前后花了十年左右。”连小君在戏台下悉悉索索的摸索说道。 马江不解:“一个富商挖密道做什么?” 难道那时候他就预料到今日?预料到今日不是应早点逃走吗?事实上那富商也的确举家都跑了,只留下了一些财物,连小君说这个密道就是将这些财物给富商送出去的报酬。 连小君道:“他说不做什么,就是当个乐子,这件事他家人都不知道,专门养了几个匠人,做完这件事后,那些匠人也被他送走了,这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秘密,他说这十年来每次走过城隍庙都很开心。” 有病吧,太平盛世养出了很多无聊的闲人,听说有富商喜欢听钱打湖面的声音,便让下人抬着钱往水里扔.....都说乱世出荒唐,但其实荒诞古怪的事在太平盛世也层出不穷。 马江懒得再想。 “大人,这就是入口。”连小君指着一个只容一人爬进去的小洞,“进去走一段就宽敞些。” 马江哦了声,从副将手里接过火把照着看,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连小君挽袖子系衣摆长腰柔弯弓背:“我来给大人带路。” 马江挽住他的胳膊:“小君还是与我一起。” 副将便点了一个亲兵,那亲兵也没有畏惧,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死都行,至少这个还有一半生的机会。 一个个亲兵依次爬进去,马江才带着连小君也跟着进去。 火把逐一熄灭,城隍庙戏台下恢复了死静,城里的哭喊声还在持续,恍若地狱。 ...... ...... 厮杀声起厮杀声再落,对战像日升日落一般无休无止。 李明楼翻过手心,看到磨破了皮肉。 “夫人,让我来擂鼓吧。”包包握紧了黑伞说道。 李明楼始终坚持自己擂鼓下令。 她将手心握住:“不用。” 声音也是沙哑的,就算有兵马负责喊话,她也每次都要先开口。 中五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还有一天,他心里念着。 “大人。”有一个将官疾步而来,“情况有些变化。” 变化?有什么变化? 将官神情有些犹豫,显然自己也不太确定:“我们适才收殓死难民众,到了城墙附近,叛军没有再袭击,也没有杀民众逼退我们。” 中五道:“或许是因为知道我们不敢攻城,所以没有再威胁?” 将官迟疑一下,直觉还是战胜了理智,道:“城墙上,有些乱。” 何止城墙上有些乱,城内也有些乱,当然,一直都很乱,狂犬依旧凶恶,但似乎跑的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 “大人不见了!” “怎么可能!” “府衙没有大人!” 先是一群将官从府衙跑出来,然后更多的将官向府衙跑去,后来不止将官,普通兵也开始跑进去,跑进去又跑出来,在街上到处跑,就像没有头的苍蝇。 “快找马大人!” “马大人不见了!” “马大人跑了!” “不要胡说!” “不是胡说!马大人不见了,马大人的副将还有亲兵都不见了!” 乱跑的苍蝇嗡嗡,被驱赶的一群猪羊被撞的挤在墙角,听到了他们喊的话,神情惊骇又不可置信。 马江,跑了? 四周被围困,苍蝇都飞不出去,要是能跑,马江早就飞了,何必等到现在? 民众们惊骇茫然绝望不信,将所有的力气用在无意识的啜泣上,只有一个人抬起头,没有啜泣,眼神还闪闪亮。 这是做梦吗?这种事真的发生了! 丁三在城中开了一个小面馆,当然早就关门了,三天前有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公子敲响他的家门,说饿了,想吃一碗清水面,加一个鸡蛋,洒点葱花,要是鸡蛋能m.dxsZxEdu.COm